“我爸爸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經常聽我爸爸說起他的事,而且以前我去酒吧玩的時候,也常常會看到他摟著不同的女人尋歡作樂。”
看來,李慕承真的變了……
“你爸都是怎麼說的?”我一時好奇,問的有些迫切,怕這麼詳細的問會引起她誤會,便隨意的解釋一句:“我會把你說的告訴我那位同學,然後讓她趁早死心!你都不知道,她到現在還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呢。”
於沐很理解的點頭:“像他那樣的男人,一旦愛上,想忘了確實有點難度。”
這句話理解的很透徹,可能是她年齡外唯一成熟的體現了。
“我爸說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好像以前愛過一個女人,後來那個女人死了,他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突然間,像是在聽別人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望著於沐的時候,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她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她口中說的那個已經死了的女人,其實就安坐在她的眼前。
“這麼聽來他應該是個癡情的人才對。”
於沐點頭:“是啊,估計現在變得這麼濫情也是受了刺激的緣故。”
我沉默的端起麵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明明加了糖,卻仍然感覺很苦。
“聽說他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快,不過他的身邊好像一直有一個女人沒被換過,但似乎也管不了他去外麵偷腥。”
有一個女人?我眉頭輕皺,難道是鄭爾嵐?
二年前她留的那張便條,上麵明明白白的承諾,如果有一天我不幸離去,她一定會替我守護他,現在,於沐口中的那個女人,是她在兌現承諾嗎?
“哎,這樣的男人,就算再怎麼吸引人,換了我,還是會躲的遠遠的,不能永遠擁有的愛情,情願從來就沒有降臨過。”
於沐遺憾的歎息,最後總結了句:“你那位同學,真擔心她一輩子都走不出愛的囚籠。”
“也不一定,沒有永恒的愛情。”這是我自己的理解,這兩年,我過的其實挺好不是嗎?
“罌粟一樣的男人啊,中毒容易解毒難,小影姐,以後你要是遇到這樣的男人,也要遠遠的躲著,隻有傻女人才會輕易的中毒。”
於沐單純的臉上說著老練的話,我在心裏笑著,這些話如果她是六年前跟我說該多好,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中毒,並且,無藥可救。
“恩,這個你放心,我早已經過了中毒的年齡。”
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微笑,任何笑容背後的憂傷,都像一棵洋蔥,隻有撥開了皮,才能真正的讓你流出淚。
“對了小影姐,你是不是今年就畢業了啊?”
我點頭:“是的,九月畢業。”
她立馬哭喪著一張臉,很難過的說:“早知道我早兩年來了,真舍不得你走。”
我揉著她的頭發,笑著說:“傻丫頭,又不是不能見麵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別說是朋友,愛人又怎樣?
九月在不知不覺中悄然來臨,校園的梧桐葉開始飄落的時候,我知道,我要回去了。
那一天在機場,於沐抱著我哭的很傷心,她真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像極了四年前的我,愛恨分明,情感流露十分灑脫。
我在威斯特法倫州呆了兩年零三個月,很明顯的感覺是,我從27歲變成了29歲,然後我成了一個很會隱藏內心的人,我可以一眼看出別人的故事,可是別人卻怎麼也猜不透,我是不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
飛機降落在B市的那一刻,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可有一點我很清楚,我不是為了那個男人而來。
找了家酒店,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其實現在的我,除了夜晚有點讓自己不滿意外,其它的時候,我都非常的滿意。
洗完澡,倒在床上睡了十個小時,淩晨四點半醒過來,我光腳走在略帶涼意的地板上,然後拉開落地窗簾,凝視著窗外迷霧一樣的早晨。
六年了,這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看黎明的晨曦,淺紅的朝霞,彌漫際,紅日在雲層中浮蕩,陽光照射初秋的蕭索,城市蒸騰在白霧之中。
昨夜睡的很好,在德國的這二年,白天可以被忙碌所填補,夜晚卻時常的輾轉難眠,因為害怕夢中的蒼涼與恐懼,多少個如水的夜空,璀璨星辰繽紛了我寡淡的華年。
我準備打個電話給李母,這兩年我們隻通過一次電話,還是我剛到德國的時候,
就打了那一隻,也隻簡短的跟她說了幾句話,就匆匆的給掛了。
之後,除了母親,所有的人我都不再聯係,也沒人能聯係的上我。
電話很快被接通,李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親切,可我隻覺得這些人都離我已經很遙遠,遙遠的我已經忘記了曾經在這片土地上,都發生過什麼……
“喂,哪位?”
……
“李阿姨您好,是我,允錦。”
電話裏傳來一陣沉默,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接受不了。
“你終於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我們在城北的雲茶坊見。”
“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把自己從頭到腳的修飾了一遍,現在的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夏允錦了。
坐在出租車上,目視著B市的一景一物,還是和二年前一樣,隻是再也沒有兩年前的心境,有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雲茶坊是個比較不知名的茶館,離市區比較偏遠,選擇這樣的地方,我即使不說,李母也是明白原因的。
路上堵車,整整晚到了半小時,當我踩著高跟鞋走到李母麵前的時候,她的眼神告訴我,她非常的震驚。
完全如我預料之中,以前的夏允錦素顏朝天,現在的夏允錦濃妝豔抹,已經完全看不出昔日的影子,像是另外一個人。
“允錦,幾時回來的?”
李母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輕輕的握住我的手,像過去那樣,心疼的凝視。
“昨天回來的,本來昨天就想聯係你,可是下了飛機太累,就先休息了。”
“你怎麼現在化這麼濃的妝?”
她有些陌生,我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對我陌生。
“德國的女人都化妝,我也就跟著習慣了。”
這是多麼牽強的理由,其實我隻是在麵對過去的人時,才會化的連我自己都不認識。
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還有誰能認出我?
“你現在住哪裏?”
“暫時住酒店。過兩天我要去一家美國的公司麵試,到時候會在附近找房子。”
李母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麼選擇留在B市?”
對於她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沒有答案,我也有問過自己,最終卻隻能告訴自己,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的。
“因為這裏發達唄。”
隨意的笑笑,我又一次掩飾了所有別人猜不出的東西。
“你在德國這兩年過的好嗎?”
“很好呀,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比以前輕鬆多了?”當一段感情被埋藏,別人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的沉重。
“那你母親還好嗎?”
李母扯東扯西,其實我知道,她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些。
“恩,挺好的。”
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問,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半響,李母還是先打破了沉默,問出了她從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允錦,你……還愛著慕承嗎?”
握著茶具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從來都沒問過自己。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我們現在這樣對彼此都好。”
“我看你們一點都不好!”李母歎息:“你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我如實回答。
“為什麼沒有?因為忘不了他?”
“愛情是一件讓人很累的事,我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