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先帝對襄王妻女痛下殺手,那襄王同先帝的不共戴天便能夠解釋了……”蘇情陳完事實,就勢推斷。
襄王敵視先帝,不過一個王位便能解釋,可是至於瀟瀟……
“說不通啊……”我思忖半晌,叨咕一句,隨即靈光一閃,脫口問道,“瀟娘入宮當晚,宮內可有什麼異事發生?”
“當晚宮中著實有些異狀……”蘇情稍作思量,遞我一份案宗,“正史載,先帝誕下瀟瀟公主那晚,皇宮裏潛入了刺客。”
“刺客?”我心下一動,張嘴便呼,“可是襄王的人?”
“正史對刺客所出並無贅述,隻道是刀光劍影之間,了結來人,遂無從知曉出處。”蘇情搖了搖頭,應是在這段正史裏徘徊了許久,也未得個定論。
“先帝因著閃失便先生產了?”
邏輯聽起來似乎並未有所不妥,可我卻總隱隱覺得哪個環節裏出了錯。
“正史倒是沒有詳述,隻是從彤史推斷,瀟瀟公主確是早產。”
“早產麼?”我喃喃一句,似乎又抓到了什麼線索,脫口問道,“瀟娘的產期是在何時?”
“屬下不知……”蘇情搖了搖頭,擰了眉頭,似在思考什麼,“據屬下調查,瀟娘入宮當日,孕相十分,聞說當時移步轎攆都有些困難……”
倘若那時先帝產期未至,可瀟娘卻已臨盆,同是受到驚嚇,恐是瀟娘易先誕下子嗣。
“對了,主子,還有一事!”蘇情柔著嗓音似是擔心打斷我的思路。
“講!”
“正史雖未詳記那日之事,卻著重強調了一下那事的後果――除卻先前提到的,所有刺客無活口留存外,還特提一筆,說一位宮人因護駕殉職,先帝特追封禦妹,以示恩寵。”
“禦妹?如何這等大事竟鮮有人知?”我抬眼去尋蘇情得到的卻是她一臉迷茫地搖頭。
“如若那宮人就是瀟娘,也就能解釋通緣何這個禦妹封的這般輕巧卻又悄無聲息了……”我喃喃猜測一句,卻引得蘇情開口反駁。
“不對,這邏輯並不通順啊!”她抬眼對上我的視線,滿是篤定地分析道,“假設主子你方才的推斷成立,先帝接了瀟娘進宮,宮內潛入刺客,瀟娘為先帝擋了刺客,一屍兩命,瀟瀟公主出生――這個故事看似順溜,卻真的存在很多疑點。”
蘇情頓了頓,待確定我在認真聽她講述了,才又啟唇去續前話。
“主子你想,那個時間,太子已逝,若非得說出個要行刺先帝的主兒,必然襄王無疑,況且,襄王妻女入宮,導致襄王怒火中燒做傻事也不無可能――既是襄王吩咐,如何傷了的還有他心尖兒上的瀟娘?”
“如若這次行動本就為了除掉瀟娘呐?”我扯了扯嘴角,反問眼前的姑娘。
“除掉瀟娘?”蘇情瞪大的雙眼,分明對我的這個推斷出乎意料,“緣何?他不是應該很在乎瀟娘的……”
蘇情應是還沉浸在皇家子弟同煙花女子的淒美愛情中,所以對我的推斷有些難以置信。
“襄王目標在於皇位,一旦在乎的人事落入對手手中便會成為自身的累贅,如若是你,你會怎樣?”
我緩緩拋了問題,讓蘇情有些難以應付。
她臉上的表情幾經周轉,終是擰了眉頭,垂了眼眸。
“且先帝同鳳君感情甚篤,鳳君素是擅守,更何況是在先帝孕期這等非常時期,如何前後都不見刺客入城,偏偏瀟娘入宮那日,就有了如此事故……”
我話音剛落,便聽到蘇情一聲輕歎――皇族少情分,這是亙古的真理――我抬手搭上蘇情的肩膀,示意她無需太過介懷。
“畢竟往事無從追究,我們探討的,不過也隻是猜測……”
我衝蘇情揚起的目光,微微一笑,她也努力地扯了下嘴角,算作對我的回應。
“反正,無論如何,當初的悲劇已經釀成,所以,襄王才會這般惱怒吧?”蘇情喃喃地應了句,似是要給故事畫上個圓滿的句號。
等等!故事仿佛並未完整啊!
雖說推測至此,我們走的路已然不近,可是還是有些疑點是無法說通的。
“可是若是襄王痛下殺手,一屍兩命,害死瀟娘和他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自責應該更大一些呢?”
蘇情似乎也發現了症結所在,一問既出,前方的努力似乎都付之東流。
蘇情原本閃動的眼眸,忽又暗淡下去,緊擰的眉梢暗示了她此刻正高速運轉大腦,思考方才的問題。
“說不通啊……說不通……”
蘇情緊擰的眉梢層層加深,想是思考過程遇到了阻隔。
“何以見得此處無法解釋呢?”我條件反射接了她的前話,不待她作答,我已經兀自說了下去,“如若退一步,假設當初襄王派去的刺客著實傷害到了瀟娘,可是並非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