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難熬的日子過得是出奇的慢。我的信息網似乎就在那一瞬間崩塌,粉化,消失地無影無蹤――我與外界,確切地說是除了小路子以外的世界,完全沒了聯係――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亦不知曉菀蓁他會不會突然回來,或說他還會不會回來。
我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柳菀蓁,委屈伴著眼淚止不住地一擁而上,模糊了我的視線――如若此刻他還在我身邊,看到我這般模樣他會不會心疼?
我胡亂擦了一下眼淚,起身往旁側的偏殿去了――那是以往菀蓁賴著不出宮時經常會住的地方。
殿裏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所有的物品還是照著他的習慣陳列著――我竟是第一次發現,菀蓁的臥室是同這裏一模一樣的。
隨行的眼線似是看出我並沒有打算做出什麼大的動作,於是呼呼啦啦地都退出了門去。
我著實也懶得同一群木頭置氣,遂在他們都走幹淨以後,我小心翼翼地合了房門。
我信步圍著屋子饒了一圈,一切都同菀蓁在時一樣,似乎並未因著人情冷暖而變更過什麼。我拿步去了桌前,沏上一杯清茶――如同那日我混進菀蓁府上時候一樣,也難怪一向不適應陌生環境的我,在第一次進菀蓁的臥室時卻並不覺得局促。
茶杯裏還是清幽的茉莉香味,飄忽的香氣如同我此刻起伏的思緒。
記得那是個連綿陰雨的時節,我聞著柳菀蓁又在家中大肆宴請賓客,於是假扮了舞女混進了筵席。
印象中堂上之人除了柳菀蓁再無我認識的權貴,而我既已入了廳堂便要硬著頭皮上了。
雖然我看不見我當時的舞姿,卻還是清楚地記得那肢體極度不協調的感受。
我記得我分明聽到了在座權貴的竊竊私語,卻硬是在一曲舞畢,聽到柳菀蓁帶頭鼓掌的聲音。
我拚命壓著腦袋怕他將我認出,卻聽他敞聲一讚,道:“你,去內庭等我。”
我幾番糾結終是抬頭,雖然心怕他指的是我,但卻更怕他指的不是我。
後來我便被下人帶到了他的房間,除卻當時氣鼓鼓的情緒,仿佛所有細節都如同今日一般:我繞了一圈屋子,坐在桌前斟了茶――不同的卻是,我如今再怎麼等他,都不會在這裏等到他了。
我起身去到床前,背身跌進床裏,眼淚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來――我一直都是讓人無奈欲哭的人,自己卻少哭得很,可是近日連番事發似乎樁樁都刺在我心坎一樣,惹得我最近眼淚不同尋常的頻繁。
我抬臂將自己抱緊,如同那日菀蓁緊擁著我一般――是肆無忌憚的窒息。
我屏了呼吸,試圖止住眼淚,奈何這淚水如同中了邪,是如何止都止不住了。
“寥寥,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你,你認錯人了……”
我千擋萬擋終是被他固住拖進了懷裏。
“看……看什麼?”
“仔細看看我是不是抱錯了人……”
菀蓁的笑聲似乎還蕩在耳畔,就連那溫熱的呼吸似乎還擦在我的臉頰,可是環著我自己的雙臂卻還是冰冷地可怕。
我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埋進被裏,任憑眼淚肆無忌憚地決堤。
我不能哭出聲響,身為帝王,縱容此刻為江山而獻身,我也不能讓旁人看出我有一絲怯意。
我也是在此刻才發現,母親讓我繼承這帝位的主要原因:不過這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架勢,同我的脾性可是一模一樣。
想到這裏讓我忍不住想笑。
我試著扯了扯嘴角,終是無果――原來哭笑不得竟是這般滋味,我也是第一回嚐了。
“咚咚咚……”
門外有人敲門。
我胡亂抹了把臉,抬眼去瞅。
光憑輪廓倒是看不出是誰,我剛要埋頭躺下,又聽那人敲了次門――想是有事吧。
我下意識下床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宮服。
“小路子,你回來啦!”
我的情緒瞬間轉悲為係,正欲拉小路子進門,,卻被突然揚起的一張俊臉噎了一下。
“呃,小……小路子!寡人渴了,還不快進來給寡人倒杯水!”
我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有異樣,趕緊把簡越拉進了房間。
“簡……簡愛卿?”
我剛一張嘴就被簡越的手呀了回去,簡越揚手指耳,警示我防止隔牆有耳。
“你怎麼來了?”我壓低了聲音,好奇道,“居然還穿著小路子的衣服。”
我強忍著好笑問了一句,引得簡越卻是連連搖頭。
“外麵情勢如何了?蘇卿他……”我苦苦扯了嘴角,背過身去。
“蘇大人讓微臣同陛下帶個話,事到如今,如若陛下還願意信他,那就請陛下暫且屈尊待上一待……”簡越一句將我的視線又拉回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