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森,你剛剛觀察得怎麼樣?”
去機場的路上,李托尼問同伴,就是那個尖眼長臉的男人。他們是很多年的搭檔。
橋森想了想,吐出四個字:“深不可測。”
不得不說,這個詞用得精確極了。
整個過程,傅禹航沒露半點慌亂——冷靜到讓人覺得可怕。
“這種人,最難對付,用得好,將來就是一個人物,說不定還會爬到我們頭上去。用不好,整條生意鏈都有可能亂套。曆史有可能會重演……”
窗外黑茫茫一片,橋森望著那隱隱有幾顆星星的天空,說著心裏話:這個傅禹航就像那夜空上閃亮著的星星,遙不可及,又神秘莫測。
“那就隻能再觀察觀察。要是能借他的手,控製住歐紀,那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結果。實在不行,就把他們一個個都幹掉,這樣就永絕後患了……”
大龍頭的意思是想用他的,但是,如果用上去不順手,那就隻能除掉。
橋森不說話,宛如計算機似的大腦將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重新放了一遍,從這個人進入風雲樓開始,從他撂倒第一個偷襲者起始,他的每一次出手,都貫穿著猛、準、狠、快這四個要領。
而且還是在他受傷的情況下,他做到了直搗黃龍,用時那個快,叫人歎為觀止;之後,奪槍時那種果斷、那種迅猛,若為敵手,那絕對是一個致命的對手。
思量良久,他才道:“想要除掉他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哎,你這是在長別人的誌氣,滅自己威風是不是?”
李托尼瞪他,神情有點不耐煩,因為想到自己其實已經是那人的手下敗將:傅禹航輕易就將他的槍奪了去,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準了他的腦門。奶奶的,這份驍勇,的確是他望塵莫及的。要不是大龍頭要用他,剛剛他真想從橋森手上要過槍一個子兒嘣了他——這根本就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過份自信,不見得自不量力,但肯定會忘乎所以。你別忘了,歐陽家是相當相當有實力的。否則,那位也不會重新找上門,怕的就是他們能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來……小心點吧,小心使得萬年船。除了秦芳薇,其他人一個個都不是善茬……”
橋森一向保守。
“要是這麼擔心他們會給我們惹麻煩,那就越發應該幹了他們。個個擊破,弄死他們不是難事。”
“就如他所說,他是個人才。是人才,大龍頭就想控製在自己手上好好加以利用。”
橋森閉上了眼,心下確定:這是一把雙刃劍,怎麼用才不至於傷到使劍之人,那是一門大學問。
*
彼時,鄧溯夜不能寐,心的地方,被沒頂的苦楚淹沒著——DNA親子鑒定出來了,他和秦芳薇沒有親緣關係,鄧冶和秦芳薇之間則存在親緣關係。
看到這個結果時,他呆了好一會兒,都沒細細的聽鄧冶就親子鑒定數據所發表的疑惑——是的,上麵的數據,有點問題。
“阿冶,你媽可有姐妹?”
他突然插進這麼一句,讓鄧冶一怔,他們剛剛在討論DNA數據,話題怎麼就跑偏了呢?
鄧冶幾乎都沒想,點下了頭:“有個小姨,叫燕鈴,我記得我媽提過,不過,她已經失蹤很多很多年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如今還健不健在,怎麼了?”
真希望他加以否定,結果他卻核實了這樣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的臉色,越來越駭白,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卻覺得太幼稚——現在的他,不是孩子,而是一個成年男人,動不動哭,那不叫男人,叫娘們兒。
可他的心,真的是疼得無法自控了。
“哥,到底什麼情況?莫非……莫非……”
忽然,鄧冶有了一個聯想,眼中迸出了熱烈的光芒。
“是的,薇薇是你小姨燕鈴的女兒,這是傅禹航說的,看樣子,這是真的……”他澀澀的笑了,眼底鋪著一層深深的悲哀:“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和薇薇,都心性純良,從不做不幹不淨的事,卻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他說不下去了,眼睛變得赤紅赤紅,心裏埋藏著的委屈,幾欲要噴發出來。
薇薇與他,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打得燈籠也找不到的匹配,卻因為母親一己之私,盡毀。
“哥,芳薇姐的父親是哪位?傅禹航是怎麼查出來的呀?”
鄧冶驚訝歸驚訝,但情緒還是冷靜的。他總覺得秦芳薇身上藏著故事,否則怎麼會有人想利用鄧夫人進行打擊。
“她是歐陽曼的孫女兒,父親叫歐陽彥,其實應該叫濮彥,其父是個軍官,曾是位軍長。據說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我知道的也就這些……”
這些是他回來的時候,讓保鏢阿祿查的——能查到的也就這麼多。
鄧冶呆了呆,因為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聽說過。
“歐陽彥?濮彥?”他閉眼喃喃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而後,睜開眼,叫道:“哥,我聽過這名字。”
鄧溯不覺轉過了頭,一怔:“你在哪聽說過的?”
此人不像歐陽曼,他不是名人,一般人聽到後,也不可能有任何聯想的。畢竟在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太多。
“十八歲那年,我被梆架過,去了泰國,期間和一個長胡子叔叔關在一起。有時,他們會將他帶回去虐待。一會兒叫他歐陽彥,一會兒叫他濮彥,一會兒叫他廖鋒……我記得他們曾用泰語汙辱他,說:有個軍長父親又怎樣?敢做臥底,敢背叛,就得吃屎。中國人都是蠢豬,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看來,這輩子,你注定得葬身異國。”
鄧冶會一些泰語,他生平除酷愛醫學外,就喜學各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