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相對無言。
李佳薇是不知道說什麼，這種感覺很奇怪，在昨天之前，她與這個男人在外人看來還是濃情蜜意的熱戀期，短短一夜過去，兩人明明沒有發生什麼事，卻像是隔了一道天塹，再也回不去了。
本來就不是真實的！
她心裏嘟嚷。
顧南飛垂下眼睛，大拇指與食指無意識地來回摩擦，在見到李佳薇的臉之前時，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真正見到本人，卻如哽在喉，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腦子裏早就假設好的情景一個都沒出現，她沒有問昨天他為什麼沒有去追她，沒有問關於他與向辰兩個人賭局的事，也沒有問他今天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的原因。這種情況就好比他已經全副武裝好準備接受她的檢閱，最後卻發現對方已經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與偽裝，讓他原形畢露像個沒穿衣服的小醜。
一股奇怪的沉默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顧南飛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李佳薇”這三個字在舌間打了無數的轉，最後他咬著牙。
“李佳薇。”
“嗯。”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開了頭，顧南飛心裏輕了一口氣，不再像剛才那樣繃著，臉上的疲色卻越發濃，他昨天一個晚上沒有睡，下了東方號就直奔養父的書房。
顧成武並沒有多苛責他，反而是語重心長地拉著他說了一長篇的話，他知道養父的所有計劃，也知道他是這個計劃的核心，但是那又怎麼樣？在談話結束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想對他的養父脫口而出：放棄這個計劃吧，他不要那個姓不要那個背景，也不想要吞並山河集團。
但是顧成武是何許人也，他臉上的表情一不對，就敏銳地察覺出他的心思，臉色立變急言厲色將他數落了一通。
“你甘心自己的身份被別人頂替？他替你受著你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家人愛與關懷，替你接收原本該屬於你的事業？憑什麼？你身上流淌著他向家的血脈，我就不信你沒有認祖歸宗的想法，這個時候計劃都進行到一半了，今天的賭局正好解決我們一直頭疼的一步，向辰這個小子自己想著法子往裏鑽，你這時候想收手是不是晚了點？”
顧南飛不語，顧成武走到他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南飛，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各方麵都很優秀，就是心太軟了，可是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心軟是沒有好結局的，你的心軟與退讓能換來什麼？最後的結果不就是原來是你的一切讓別竊取，你也是個成年人了，想法也要成熟，我知道你和思鬱相處得不是很愉快，我也沒打算讓你們倆兄弟互相爭來爭去，等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該是你的我一分不拿，以後山河就是你來接手，科奇讓思鬱管著，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是我顧成武養出來的兒子，思鬱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弟弟，他又不是個做生意的料，真要有一天需要你幫助，你也不能袖手旁觀……”
一分……不拿麼……
顧南飛的心中曬笑。
一分不拿他顧成武憑什麼拚了老命還賠了十五億進去啟動這個計劃？賠本的買賣老狐狸會做？這事說出去誰都不會信。
顧南飛自然是不信的，他裝做乖巧地點頭答應才被顧成武放了出去，在車裏呆了半天，發現除了顧家他竟然沒有地方可以去。
夜深人靜，他格外的開始想念李佳薇，等她的名字她的臉慢慢在他的腦海中清晰起來，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中已經開始占據了一定的位置。
把手中的煙撚滅，隨手丟在地上，撥打李佳薇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
掛掉、再打、再掛掉……
如此反複一個鍵一個鍵地按著她的號碼，樂此不疲。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手機的電量已經飆紅，他連接車載充電器，把手機扔到一邊，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東方已露魚白。
摸出煙盒，已經幹癟，從中倒出最後一支煙點上，一夜沒睡卻沒有絲毫睡意，濃烈的煙草味一入口讓他精神更甚。
腳踩油門，駛出停車場，沿著熟悉的道路來到熟悉的樓牌前，抬手，又放下。
這個時間她是不是還在睡，打擾到她是不是不好？見了麵之後他又該說什麼？又或許她會不會沒有回來呢？有沒有可能去陳靜怡家？……
一時間，腦中紛亂陳雜，手舉到半空中距離門板隻有不到一厘米，他卻始終下不去手。
再打個電話試試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撥通了昨天打了一夜都是提示關機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