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默說：“我來看兒子。”
護士詫異地問：“沈洛熙小朋友是你的兒子？”
宋燃陰陽怪氣地插了一句，“不然她兒子還能是許雋堯？”
護士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理會貧嘴的宋燃，指著病房裏的洛洛，言語間帶著點同情，也摻雜著羨慕，表情挺複雜的，“你兒子的病挺棘手的，小小年紀就要遭這麼大的罪怪可憐……”
可能意識到這樣負能量的話不適合傳遞給患者家屬，她忙改口道：“不過你丈夫可真是個好爸爸，很會照顧孩子，一看就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溫柔體貼？許雋堯？
沈以默問：“他……什麼時候來的？”
“送孩子來醫院的就是他，一直就沒離開過啊，”護士瞥了沈以默一眼，目光中帶著譴責，甚至還別有深意地瞟了瞟宋燃，“你好像還沒來看過兒子，就不擔心嗎？”
沈以默一時沉默，送洛洛來醫院的不是盛禹銘，而是許雋堯？
“來都來了，總要進去看看吧？”那護士對沈以默的不滿更甚，輕輕敲了敲門，“許先生，你太太來看你們了。”
外麵對話開始的時候，許雋堯就醒了，他回過頭對護士感激地一笑，“謝謝，麻煩你了。”
年輕的護士羞澀地低頭笑了笑，然後走過去給洛洛紮針。
沈以默站在外頭，倒像個局外人。
“洛洛暫時還不會醒，”許雋堯擋在沈以默麵前，沒讓她看洛洛瘦小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我們談談吧？”
許雋堯這時才看到走廊上的宋燃，細長的眼睛頓時充滿了恨意，在他看來，宋燃是盛禹銘的走狗，是害許氏被收購的幫凶。
宋燃揮了揮手，嬉皮笑臉地跟他打招呼，“許總，別來無恙。”
兩人不過幾天不見，但因為許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宋燃又是此事的推手，他說這話就多了點諷刺意味。
許雋堯攥著拳，紅著眼睛瞪他一眼，然後扯著沈以默的胳膊把她一路拉到外麵，偏偏宋燃亦步亦趨地跟過來，就是不肯離開他的視野。
“有話就說吧。”沈以默知道，宋燃不可能讓她和許雋堯單獨相處，他現在是盛禹銘的眼睛。
許雋堯凝視著她的臉，許久才捂著臉低聲說：“對不起。”
這很難得，他現在的處境很艱難，見到沈以默沒有暴跳如雷，反倒主動道歉，這讓她非常意外，“如果洛洛有事的話，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許雋堯苦笑著點頭，“他有事的話，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沈以默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洛洛叫我爹地，我就不能良心發現對他好點？”許雋堯自嘲的笑道，“你要當我是被盛禹銘威脅才來醫院贖罪的也行，反正是為了孩子，不是為了你。”
“許雋堯，你真的同意離婚？”沈以默覺得，眼前這個頹廢失意仿佛沒有棱角的男人，一點兒也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毒舌自負的許大總裁。
“我有資格說不嗎？”
有資格說不嗎？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是他的口頭禪，隻是原來沒資格的是沈以默，現在主語反了過來。
許雋堯想著，握拳狠狠地砸在牆麵上，雙目赤紅情緒失控地吼道：“沈以默，你滾吧，我早就受夠你了，現在許氏沒了，你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我還留著你幹什麼？你記住，不是你想離婚，是我許雋堯不要你了，你他媽的現在就給我滾！”
宋燃聞聲趕來，把沈以默護在身後，麵無表情地說：“許總別忘了，明天上午，民政局見。”
“忘不了，”許雋堯的目光還是落在沈以默臉上，表情挺好笑的，他說，“沈以默，是不是隻有對你凶對你吼，你才覺得我是正常的？”
沈以默真想點頭，是啊，許雋堯就是個情緒化的瘋子！
許雋堯冷笑。
被宋燃硬生生地拉上車，沈以默忐忑不安，洛洛一個人在醫院，許雋堯又那樣陰晴不定，她實在放心不下。
宋燃看出了她的擔憂，“放心吧，許雋堯不會對洛洛怎麼樣的，他現在隻是不想見到你而已，你別去刺激他就成，你以後就是盛少的人了，最好和他保持距離！至於洛洛，盛少自有安排。”
自動忽略宋燃話中的不敬，想起護士誇許雋堯的話，沈以默又猶豫了，“可是……”
“你不是一直將孩子寄養在許家嗎，有什麼可是的？既然你對盛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你又何必要改嫁？”宋燃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不善。
沈以默沉默了，她是該相信盛禹銘的，他那麼愛她。
宋燃又露出那種嘲諷的眼神，說：“沈小姐，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沈以默還是心神不寧，隨口應道：“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