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的單越接越多，越多也就越來越有大單做。孫總在工廠裏的腰板也直了很多，走路都帶生風了，對佟瑞客氣自不必說，就連戴姐也對佟瑞笑容有加起來。畢竟訂單多賺得也就多，誰會和錢過不去。連車間裏夜夜加班的普工們也都高興得很，月底拿工資又有得可觀的加班費領了。隻有小青不高興，抱怨昔日的工友現在的工資比自己高了一倍有多。好多次麵對戴姐討好般的笑臉，佟瑞很想開口說來些實惠的，讓我的好姐妹做業務文員吧，但始終開不了口。及至和梁生商量，梁生說：“你認為開了口有用嗎？這麼敏感的位置，你老板娘不會讓外人做的，懂嗎。”佟瑞這才隻好放棄，就跟小青說戴姐拒絕了。最後找了孫總，給小青加了些工資了事。這天小剛樂嗬嗬地請小青和佟瑞吃飯，原因是孫總找他談過了，接佟瑞的位置。“那佟姐呢？幹嘛去？”小青問。“咱們佟姐啊，肯定是要高升了。”小剛興奮地說。兩個人都很高興，沒留意到小青的失落。果然沒多久，戴姐便找佟瑞談話了，把采購助理的重任交給了她，就是協助小瑾采購，跟些物料的事。小瑾雖然有些冷，但勝在沒有什麼心機，不會陷害佟瑞，相處起來倒也蠻好，甚至還教佟瑞做些成本的預算。佟瑞的工作得心應手起來，工資也水漲船高。每次看著卡裏的數目往上升，佟瑞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再加上梁生給的生活費，佟瑞暗暗盤算，將來有能力了先在深圳買房，把佟爸接到身邊再說。包裝料的供應商，以前是戴姐的那個親戚大客戶推薦的，是有些關係的，所以經常供貨不及時，有時甚至影響到交貨。商量的結果是打算把它逐步地換掉。佟瑞跟著小瑾物色包裝供應商，試了好幾個都不滿意。中午快下班的時候，安國柱說要請吃飯。打扮得跟地產中介似的，再一次亮瞎了佟瑞的眼。如此一本正經就算了，更搞笑的是他竟然還踩了單車過來，並且是比以前那輛更舊的單車。臨走時還算他有紳士風度，把單車往工業區的車棚裏一鎖，招來一輛的士，打開後座的車門，手撐在車頂等著迎小瑾坐進去。小瑾卻毫不賞麵地說：“算了，就在附近吧，有一家我覺得還可以。”轉身就走了。安國柱忙著對的士司機連說對不起，尷尬地對佟瑞笑了笑。兩人急步跟了上去。餐廳算中檔，三個人吃了一百多，買單的時候又有尷尬事—小瑾竟然把單先買了。安國柱哭喪著臉說：“瑾姐，你不讓我買單，是想斷了我們合作的路嗎？”小瑾直接地說：“是的。你們工廠無論質量還是價格，都不是很理想。電子配材既已分了些小訂單給你。包裝這方麵的，很抱歉，咱們沒合作的可能。見你現在也有點困難，我們就隻當交個朋友吧，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安國柱當然知道最後一句是安慰他的，但也無可奈何。回到工廠後佟瑞總想著安國柱那張愁苦的臉，想起自己剛來深圳的時候的那份茫然，不由得對他有點同病相憐起來，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忍不住問小瑾為什麼不用他家，是不是他家產品真的如她所說的那般不入她的眼。小瑾卻說：“他家的東西，如果換個人來推銷，或許我會要。”“為什麼？”佟瑞叫道：“咱們找了這麼多都沒適合的，隻要產品適合不就行了，和是哪個人賣的有什麼關係。”“做生意跟做人一樣，和什麼人做生意，真的很重要。小安是不錯，產品也好，但是，太諂媚了。”小瑾好不容易找了個形容詞。諂媚？供應商和客戶的關係，不都得這樣的嗎？佟瑞不懈地想。“其實他以前來過幾次，也交過幾次樣品—他隔段時間就會來找我，打不死的精神很是可嘉。縱使哪天真的要用他家的產品，也必須防著他這個人。”小瑾說。真複雜，什麼做生意做人的，隻要他的產品能給公司帶來利潤，就行了。佟瑞心裏又在想，是不是對他的同情，以及他對自己有恩，而讓自己的天平始終傾向了他？接下來斷斷續續地找了幾家包裝供應商。要麼是交貨及時的，質量又有問題。要麼是質量沒問題的，價格又偏高了降不下來……始終難如意，隻得幾家混合著用，有時甚至同一批貨不同供應商，包裝外觀存在些微的差異。連梁生都皺眉了：“你們怎麼回事。”佟瑞撥打了安國柱的CALL機，當然，這是在小瑾的同意之下。安國柱成功地接下了單，並且分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佟瑞為他爭取到的機會，凡事均親力親為。跟單這麼久，還真沒有一項材料能讓佟瑞如此省心的，不由暗暗為自己英明的決定而得意。小瑾倒是沒說什麼，漸漸地佟瑞覺得她好象心不在焉起來，對於采購的事，大部分交給了佟瑞，自己隻做些成本預算什麼的。這樣也好，佟瑞多了很多學習的機會，對小瑾更是心存感激起來。兩人相處得更好了。有時下了班還一起去逛街。如果說她們倆是古代的太後，那安國柱絕對是個忠心耿耿的奴才。隻要一個電話，安國柱絕對是隨叫隨到，有時甚至借了別人的車來接她們。因為工作的良好關係，私下安國柱和她們的關係也好起來，竟然處得有點像男閨蜜了。這晚不是梁生要過來的日子，佟瑞也不想麵對那些枯燥的數字，在那複雜的計算關係裏大半天繞不出來，於是和小謹、安國柱他們逛了大半天的街，吃了個小燒烤，十點多才回到租房。一打開房門，腳便踩到一張紙，拾起來，雪白的紙中央，隻有廖廖的打印出來的幾隻字：再多管閑事，信不信找人做了你？什麼意思？從這紙躺的姿勢，該是從門縫塞進來的吧？“叭嗒”一聲，門開的聲音。佟瑞正皺眉思考著紙上的意思，見是媚兒正往她自己的臉上拍打著爽膚水，腦一抽舉起紙條說：“你看到是誰塞這紙條在我家門縫下了嗎？”媚兒見是佟瑞已是滿臉熱切，這下見佟瑞跟她搭訕更是臉露喜色，邁開小碎步就往佟瑞這邊而來：“不知道啊，我今天出去購物了。”“哦，那就算了我明天要上早班得早點睡咱們有空再聊。”趕在媚兒走到佟瑞家門口之前，佟瑞一口氣說完，把媚兒滿腔的話全關在了門外。背靠在門上，良久，才舒出一口氣。順手把紙條往垃圾桶一扔，也懶得去思考。這段時間新工作和會計學習，搞得佟瑞的一個頭兩個大，逛個街和閨蜜聚個餐放鬆下來，佟瑞是真心累了，草草洗漱一番，一上床便沉沉睡去，竟也能美夢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