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間房？”經理問。“夏荷。”安國柱無奈地說。上樓的時候佟瑞抹了抹眼淚問安國柱怎麼知道，安國柱說是小青告訴他的。“小青說讓你死了這條心。”雖覺殘忍，安國柱還是說出來了。到了夏荷房前，安國柱說：“佟姐，你要不要處理一下。”示意她妝容被哭亂。佟瑞到洗手間仔細給自己補了妝，同時平息了心情，也盤算好了如果看到什麼要怎麼應對，在深圳這些年的磨練下來，佟瑞已自覺稍有些成熟的風度了。按壓滴血的心，佟瑞走了出來，安國柱跟了幾步說：“佟姐你看，梁生本來就懷疑我和你有什麼，我就不過去給你們添亂了。”“沒事，你能帶我來，我已經很感激了。”佟瑞說著就往夏荷走去。其實安國柱一早就知道發展的趨勢了，梁生肯定已另結新歡，又怎麼會在乎她佟瑞跟哪個男人在一起，借口，高明的借口，隻是不想因她佟瑞而斷了梁生這條財路而已。對於這樣的傷害，佟瑞卻是能夠理解。現在傷她更深的是梁生。服務員給她打開了夏荷的門。一張偌大的玻璃轉桌，坐了幾對男女，衣香鬢影氣氛良好。禿頭的、油頭肥腦的、挺著將軍肚的老板們，由清一色年輕靚麗的美女陪著。佟瑞一眼看到梁生背對門坐著，膝上坐著一個女子。房裏的人見她進來，全看向了她。梁生膝上的女子轉過頭來，見是她，笑了笑，優雅地站起來，向她走來：“喲，佟姐姐啊，稀客啊，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呀，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佟瑞一陣暈眩，想不到是小青介紹的那個前台“金喜善”。桌上的男女聽“金喜善”的口氣，都看好戲地笑著看著。佟瑞繞過這個高挑但還是比她矮了些的高傲的囂張小美女，直接走到梁生身邊，拿起酒杯，看著紅色的汁液潑在梁生那件幹淨漂亮的白襯衫上，已是淚流滿麵。轉身，佟瑞一步步走了出去。在安國柱的車上，佟瑞哭得稀裏嘩啦。安國柱不安地伺候在旁，不停地給她遞紙巾。等佟瑞平息下來，安國柱說：“佟姐，要不到海邊散散心吧。”“不用了，非常感謝你還能來幫我。”佟瑞說。安國柱還是把佟瑞拉到了海邊。說是海邊，西鄉碼頭那堆爛泥沙灘，海邊飄浮的各式垃圾，時不時傳來的腥惡臭味，這些對於憂傷的人來說根本可以完全忽略。佟瑞現在需要一個沒人的地方，一下車就奔著壯闊莫測的海麵而去。安國柱抓了一包紙巾，撥車匙關車門，趕緊跟了過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女人，襯著遠處閃閃爍爍的燈光，天上的一輪明月在雲間時隱時現，窺探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大海一陣陣的嘩嘩聲，似在安慰這個悲傷的女人：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佟瑞任由眼淚肆意地流著，大腦卻是一片空白。悲傷過後，現實的問題突現：該怎麼應對。雖說從一開始就明白這無法永恒，但是想不到來得這麼快，特別是在她對梁生感情日深的情況下。哭夠了，對一直陪伴在身邊默默遞著紙巾的安國柱說：“回去吧。”到了路口，安國柱還是不安地問：“沒事吧？佟姐。”“沒事”。佟瑞對他笑笑，總算恢複了些許常態。“那有事再打給我。”安國柱說，發動了車子離去。因為是和梁生租住的房子，所以每次都是讓安國柱送到路口，安國柱也理解，從沒要求說上她家玩。有個貼心的朋友還是好的。回到租房，家俱們都靜靜地呆在屬於它們的位置，一如以往。整個房間顯得蒼白，了無生氣。佟瑞草草地洗了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床品在鍾熙蕾她們來時已換，竟然找不到一件能聞到梁生氣息的東西。和他恩愛的一幕幕又重現，眼淚斷斷續續地流。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下班，佟瑞在小青樓下截住了她：“找個地方聊聊吧。”廣場花壇旁邊，小青站定，雙臂叉起，幸知樂禍的口氣說：“怎麼樣？昨晚刺激吧？過癮吧？可惜老娘沒能趕過去看戲。”“為什麼這樣對我。”佟瑞問。“為什麼？哈，你竟然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傻，到現在還問我為什麼？這麼醜還這麼笨，真不知道梁生看上你什麼！”小青說。佟瑞說：“昨晚我想了一夜，也分析了一夜，自認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問你，佟瑞，你有我漂亮嗎？比我年輕嗎？比我聰明嗎？”小青哆哆逼人地問，顯得很氣憤的樣子。“這沒可比性，每個人都有她的魅力所在。”麵對小青的激動，佟瑞淡定地說，有些明白小青的意思了。“你比我老，樣貌也比不上我，更是那麼傻那麼好騙，憑什麼你能得到梁生的寵愛，而我連一個台灣佬都搞不定！”“小青，你怎麼變成這樣。以前那個半夜裏起來幫我接洗澡水，冬天因為冷和我擠在一個被窩的好姐妹去哪了？”佟瑞又一次感到痛心。“你還敢提以前！”小青更加激動了，幾乎大叫起來：“我幫你做了多少事情！工作上生活上，一心把你扶到這樣的位置！你給了我什麼？四千元？很了不起？人家伊娃因為和男友吵架在我這裏呆了一夜，就給了我兩千元！時不時送衣服給我！”想到伊娃把不要的衣服扔給她的時候，那種施舍的樣子，小青更感屈辱，眼淚盈上眼眶。“你知道嗎？我會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害的。那個台灣老板要包養我，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百般阻撓，還說是為我好！不讓我做小三！結果呢？就因為你，我賭氣和台灣老板睡過，就因為這個，梁生不肯要我！如果不是你，現在享受著梁生買的房子、豪車、專職司機、動不動就上萬元打賞的人是我，哪輪得到她伊娃！”眼淚在小青粉嫩的臉上嘩嘩地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透明的亮光。佟瑞現在才知道“金喜善”叫伊娃：“梁生給伊娃買了房子？豪車？專職司機？”“羨慕吧？”小青抹一把眼淚，眼中的仇恨更是激烈：“是以伊娃名義買的房子跟車子哦，就是完全贈送給伊娃了哦。聽說有人隻是租了房子哦，也沒車也沒司機哦。不過打賞應該也不低吧，梁生出手從來沒低於萬元的。”佟瑞說：“小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是說，你一直都是這樣？”“我怎麼樣我不知道。你怎麼樣我卻是一清二楚。給了我四千元就是大恩人了？一年多了，你在梁生身上搞的錢，不下幾十萬吧？四千元？你打發乞丐啊！還叫我去學文員技能，存心瞧不起我傍不到像樣的大款是不？還說兩千元支持我弟弟去讀書，一學期就上萬元啊，兩千元頂個屁！我怎麼對你的，你有當我是姐妹看待過嗎？我隻能說你現在這樣是活該！是報應！”小青停止了哭泣，吸著鼻子惡狠狠地說，很解氣的樣子。佟瑞隻有無語的感覺：“小青，我自認沒虧欠你什麼。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朋友不好，那我們以後就不要來往了。”“屁！你就是一個屁，你狗屁都不如，鬼才和你來往。”小青大罵一通，決絕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