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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貴州初生活(1 / 2)

一陣誇張的笑聲把佟瑞從亂七八糟的夢中拉回到現實,扭了扭酸痛連連的手和腿腳,坐了起來。勒大富的媽媽嚴姨正在窗外和一個中年婦女聊得正開心,笑聲就是她們發出的。因為離得近,佟瑞不得不硬著頭皮叫了句:“嚴姨。”“哎。”嚴姨應了一聲,轉又對那中年婦女說:“阿拉嬸,這就是我家兒媳婦。”“喲,真是標致。”阿拉嬸濃鬱的江浙口音:“我說呢,你今天怎麼不去洗衣服呢,原來是……”“媳婦熬成婆。”嚴姨高興地說:“老的走了,該我過舒心的日子啦。”“那當然,你家大富那麼孝順……”嚴姨走進來,看到大著肚子的佟瑞在拖拉笨重的行李箱,卻絲毫沒要幫忙的意思:“等我梳個頭,帶你去鄰村洗衣服。”說著便進了自己房間。等佟瑞好不容易把三隻行李箱都拖到房裏,累得氣喘籲籲,正對著房間的小空間發愁的時候,嚴姨在外麵喊:“佟瑞,出來了。”背著裝滿衣服的背簍,提著水桶,跟在打扮得花枝招展老來俏的嚴姨身邊,每每遇到一個人,都得在嚴姨的指導下叫上一聲。爬山涉嶺中,有幾處險要的上坡下坡,好不容易到了井邊。位子早被一群女人占滿了,棒捶起落中夾雜著聊天的聲音,好不熱鬧。嚴姨把幾乎所有人都介紹了個遍,那些人都隻是客套地應答著,對佟瑞打量的眼光中竟充滿了同情。嚴姨站在一邊,瞅準一個婦女洗完衣服起來的當兒,立馬一屁股坐到人家剛起來的位子上,也不管那位子濕不濕,招呼著佟瑞快過來。旁邊候著的另一個婦女沒她手快,抗議地叫著:“排隊啊你懂不懂,外村人還這麼囂張。”旁邊洗衣服的一個婦女拉了拉她的衣服說:“算了,人家帶的新兒媳婦來,大著個肚子。你就等我一會,我馬上好了。”“好的,跛婆,不急,你慢慢來。”抗議的那婦女對著調解的那婦女說,又轉頭白了嚴姨一眼。佟瑞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過去。跛婆對她投來友好的微笑,把自己的小板凳遞給她:“給你坐。我很快洗完了。下次來,記得帶小板凳知道嗎,大著個肚子蹲著不方便。”“知道了,謝謝你。”跛婆有點蹣跚地走到井前,拿起水桶要打水。井邊一個年輕點的女人見到,麻利地接過她的水桶,打了一桶,提到佟瑞身邊,倒在佟瑞的桶裏,對著她倆說:“你們要水跟我說,我幫你們打。”佟瑞連聲道謝,在跛婆的指導下洗起衣服來。嚴姨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給佟瑞甩下一句“我先走了”,便真的顧自走了。跛婆洗完自己的衣服,便來幫佟瑞洗。兩個人對著擰,把衣服擰幹。“這樣你等會提著才不會那麼重。”跛婆說。提著衣服往家走的路上,佟瑞忍著不適。跛婆關切地問怎麼了。“我想,大概是餓了。”佟瑞不好意思地說。跛婆沉吟了一會,說:“到我家先吃點什麼吧,我想你家現在除了沒吃的,還沒人。”“你怎麼知道。”“你婆婆應該去鎮上打麻將去了,今天早上看她那身打扮就知道。”跛婆說:“平時也沒怎麼見她做飯。”跛婆家不大,但工整,潔淨。一隻可愛的小白狗一見主人歸來,興奮得上躥下跳。客廳中央的牆上,掛著幾幅相片,一個還算英俊的男孩的照片居中。佟瑞正打量著,酸痛的腿還沒揉緩和過來,跛婆已經端出熱氣騰騰的麵,放在佟瑞麵前的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辣椒醬,問佟瑞吃不吃辣。“吃一點點辣。”佟瑞說著,口水竟然掉了下來,接過跛婆遞來的紙巾,佟瑞尷尬地擦著。“快吃吧。”跛婆憐愛地看著她:“趁熱吃,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午餐,先給你吃,我不餓,我呆會再弄別的吃。可憐的娃,這是幾天沒吃飯了?”“今天早上沒吃早餐,昨晚就覺得餓了,因為坐車過來太累就沒去弄吃的。”這麵怎麼這麼好吃,麵上躺臥著的兩隻荷包蛋,香,嫩,滑,那香甜味兒竄到鼻孔裏,和嘴裏麵條的鮮香相呼應。佟瑞不顧得熱,刹那間就吃了個精光,這才覺得身上漸漸暖和起來,元氣正在恢複著。“隻要你喜歡吃,天天都可以過來。反正離得近,我就在你家前屋。”跛婆說:“明天過來,我給你做肉碎麵。這豬肉啊,還得起個大早,走路走上一個小時左右,到鎮上買。”“鎮上這麼遠?”佟瑞驚訝:“為什麼不開摩托車什麼的?”“山路那麼小,年輕人才開得了。再說了,不是每家都有摩托車的呀。”跛婆笑著說:“等你生了娃,我再帶你去鎮上玩。”“不不不,走一個小時,我才受不了呢。”門拴著,卻沒上鎖,家裏真的空無一人。老黃趴在院子裏正在咬著什麼東西,佟瑞走近一看嚇了一跳,隻瞄到像蛇又像蛤蟆的皮的東西,待要看仔細,那東西卻已被老黃吃進了嘴,它嚼了幾下,咽了下去,抬頭看著佟瑞,眼光溫和。佟瑞一陣反胃,急忙走開。晾完衣服,這才覺得口渴難忍。四處找了一圈,除了一個空的熱水壺,還有桌上幾個硬了的饅頭和煎餅,還有勒大富留的字條:佟瑞,洗衣服回來吃早餐,中午到鄰村買菜,不知道地方的話讓我媽帶你去。我可能要很晚才回來。佟瑞再找找,連水桶都是空的。不得已又到跛婆家要水喝。喝著水的當兒,跛婆說水是從鄰村背過來的。“什麼?我們早上洗衣服那裏?”“是啊。”得到肯定的答複,佟瑞有點懵了,那上坡下坡……佟瑞不由得低頭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跛婆笑了笑:“不適應吧,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我們廣西大把的水,哪像這裏,要點水必須跑那麼遠,背得那麼辛苦。”見佟瑞發懵,跛婆說:“剛好我家也快沒水了,我跟你一起去背吧。”終於有點明白這裏的人為什麼那麼喜歡背東西了,洗好的衣服要背,孩子要背,水也要背……那是因為,可以騰出雙手來抓住坡邊的樹騰什麼的,以免自己掉下坡去。終於把水背到家,佟瑞累得直喘氣,崩潰地說:“我想洗個澡。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好難受。”“那,要不你先用我家的水洗個澡?”跛婆說。佟瑞感激得快要流下淚來。“沒事,我手腳麻利著呢。雖然他們都叫我跛婆,其實我隻是腿腳有點不方便而已。”跛婆說:“我以前並不跛。”“那是怎麼回事?”“我和孩子他爸在廣州相識的,那時我做保姆,他是小區的保安。後來為了救主人家的小女孩不讓車撞到,我的腳才受傷的。主人很好,給我做了幾次手術,把跛的程度縮到最小。還賠了一大筆錢……”跛婆看著牆上的男孩照片,感慨地說:“都怪自己小孩不爭氣啊,他爸死後,拿著這筆錢做上門女婿去了,還不讓我去他家住。”“不過,相信以後他會接我去的。”跛婆很有信心地說:“等他有了小孩,總得有人照顧吧,請個保姆還不如找我,又不用花錢,當年我可是金牌月嫂,還得一個養我的好名聲。”佟瑞說:“那我將來能不能請你做月嫂?”“你?”跛婆頗覺意外:“如果你是別人家的兒媳婦,我會滿口答應。嚴姨那個人,不好相處,所以……”洗了個澡出來,佟瑞但覺心清氣爽了不少:“跛婆,你人這麼好,我無以為報。要不,我給你些錢好不好?”“可以啊,給我些錢,明天給你上鎮上買豬肉吃。”跛婆笑著說。佟瑞合上書,夜幕已有四合的趨勢,光線已不適合看書了。摘下眼鏡,揉了揉疲勞的眼睛,按捺著肚子的不適,找了一圈發現沒吃的,除了早上那幾隻發硬的饅頭。找了一隻相對幹淨些的盤子,節約著用背來的水刷了刷,再放到灶上,點火的時候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小盒火柴,卻潮濕得打不著火。隻好到行李箱裏翻騰了好久,才找到那隻梁生送的小象打火機。看著淡藍色的火焰從它的小鼻子裏躥出來,佟瑞幾乎要哭了。饅頭就著開水,好不容易打發了一頓。等到月朗星稀,嚴姨回來了,一進門就大驚小怪地叫嚷:“你開那麼多的燈作死啊。”說著過去一陣子啪啪啪,隻留下佟瑞身邊一盞小小的節能燈。“連上廁所都要摸黑知道不,賺錢有多麼不容易知道嗎。”嚴姨說,看著佟瑞,希望聽到佟瑞說“知道”。想起梅嫂交代的不要和婆婆正麵起衝突,佟瑞壓著心裏的怨氣,淡淡地說:“好的。”佟瑞的態度惹怒了嚴姨,正無處撒潑的時候,勒大富回來了,嚴姨轉身便對著他一番轟炸,大意是“管好你的老婆,要勤儉節約。”“媽,你不會又是輸錢了吧。”勒大富無奈地說。“好!好!好!有了老婆沒了娘!”嚴姨氣憤地甩上自己的房門。“你就不能多讓著她點嗎?勤儉節約是沒有錯的。”勒大富對佟瑞說著,臉上現出極度的疲憊。一整天沒見到勒大富了,佟瑞滿心的期待被勒大富的態度澆了個七零八落,卻不知道怎麼反駁,眼淚便在眶裏打轉。而勒大富說完這話,倒下去便鼾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