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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難得投緣人(1 / 2)

佟瑞搖了搖頭,你當他是孩子,是命根子,寶貝兒,上天送來的絕好禮物,獨一無二……但在對方眼裏,卻可能隻是他某個歡樂時段,排出的而已。就像佟瑞,她就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隻是“那個女人”在某個不幸的月份裏,排出的一顆卵子而已。然後,她像“那個女人”每個月都用過的姨媽巾其中最普通的一條,被她隨手而棄,不待再見。當然,這種痛苦的感覺是無人可以傾訴的,包括血緣親情絲絲縷縷結集的佟爸,或是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惜的梅嫂。隻能任由它爛在肚裏。程義過來了,帶來了英姨來看她。袁夫人也托英姨帶來了一大堆名貴的補品。李賽婷也來了,帶了一條盒裝的人參。佟瑞爺爺奶奶都是挖參人,佟瑞自小有所目睹,當下一眼看出是條不錯的上等人參,價格自然也是不便宜,當下愕然:“這位是?”程義介紹說:“哦,這位是李笛的姐姐。不知道你還有沒印象,開工宴上,你還跟李笛聊了一會。”李笛這個名字,存在佟瑞模糊的印象裏。經程義一提“開工宴”,這才依稀有了點印象,好像確實是有和這號人物聊過,他好像還解救過自己,至於麵目長的怎麼樣,早已模糊在了歲月的塵埃裏。李賽婷落落大方地說:“對,我弟弟李笛。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弟媳,開工宴上吃過英姨做的飯菜之後一直念念不忘。到懷孕的時候,什麼都吃不下,隻吃得下英姨做的。我臉皮厚,就上袁總家要飯去了。這一要,就要了好幾個月。現在小孩子都會走會跳了。今天才聽說袁總能得到英姨這麼好的廚娘,是因為雷太太,所以,特意過來答謝。因為太匆忙,沒準備什麼好禮,雷太太見諒。”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一看就是官場家屬。佟瑞說:“別叫什麼雷太太的,聽著別扭,叫我佟瑞吧。”“好的,佟瑞,很高興認識你。”“我也是,李賽婷你好。”程義和華安有事急著走,小靈兒也要帶兩個小屁孩回去洗澡吃飯什麼的,天色已晚,佟瑞說:“你們都走吧,有護士在,我沒事。”小靈兒還是放心不下,連英姨也要回去給袁家人準備晚餐,當下躊躇著,猶豫著。李賽婷自告奮勇地說:“沒事,我正好閑著,我留下來吧。”商量到最後,決定由李賽婷留下來照顧佟瑞,小靈兒回去把兩個小魔頭哄睡了,再過來接李賽婷的班。“那你總不能丟下兩個小孩,自己跑到醫院來吧?”佟瑞不放心地說,心想這雷仕同,關鍵時刻總是指望不上的。小靈兒說:“方如已經答應我,今晚到家裏睡,看著兩個小孩。怎麼?你還不放心?人家可是帶過十一個小孩的老手。再說了,好不容易捉到這麼一個機會,怎能不讓她好好表現?”華安也表態:“晚上程哥有個應酬,送完程哥回家,我也去雷哥家。”佟瑞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人物:“白欣呢?”華安說:“她調回雲南實習了。她的父親得了生病。你還不知道?”佟瑞說:“呀,我說怎麼這幾個月沒見過她。”華安說:“可能是太突然,她都沒來得及和別人告別。”於是眾人散去。李賽婷搬了把椅子,坐在佟瑞床前,笑笑:“要吃什麼水果?”佟瑞說:“剛吃了燕窩,和英姨的飯,哪還吃得下。”李賽婷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佟瑞哈哈一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還要講睡前故事。”李賽婷不好意思地一笑:“你知道嗎,小孩子實在太可愛了,我最喜歡小孩子了,看你女兒那麼可愛,真是羨慕不已呢。”佟瑞說:“你沒見小魔頭發狂的時候,就知道可不可愛了。對了,你沒帶過孩子?沒可能呀,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嗎?”李賽婷有些尷尬:“帶過,我弟弟那小魔頭,就基本上是我在帶。”佟瑞說:“哦。”很想問她有幾個孩子,又見她沉默的樣子,隻好緘口不問了。李賽婷忽然又很憂傷地說:“你也不要太難過,發生這樣的事。唉,我是很相信親子緣這個東西的。上天如果賜予你,那是你的幸運。如果又收回去,你也不要太在意。”經她這麼一說,佟瑞那種失落感又湧了上來,眼淚便滿上了眼眶,哽咽著說:“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離我而去。我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腦裏呈現的,全是小男孩可愛的樣子,他的樣子,他美好的未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李賽婷把手覆在佟瑞的手上,安慰地拍了拍:“沒事,你至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佟瑞哭泣著說:“我其實還有一個兒子……隨了他父親。對女兒也關心不夠,以致她現在都完全不要我了。這麼些年,我忙忙碌碌,都不知道為了什麼。好不容易定下心來,想好好對待這一個,把虧欠他哥哥姐姐的母愛,都彌補在他身上,誰能知道,現在,一切都沒了……”壓抑在心內的悲苦,想不到可以在這個溫柔的陌生人麵前毫無顧忌地傾訴出來。李賽婷並不說話,默默地撫著佟瑞的手,陪著她哭泣。痛快地哭過了一頓,佟瑞感覺好多了,紅腫著眼說“不好意思”。李賽婷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哎呀!我想起老人家說過,流產等同於坐月子,是萬萬不能哭泣的,不然眼睛會瞎的!你現在哭的,眼都紅了,可怎麼辦?”佟瑞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看著她。李賽婷也傻傻地看著她。兩人就這樣愣愣地對視了一會,忽然不知道誰“噗哧”一下,當下兩人都控製不住,直笑的前俯後仰,眼淚迸出。就這樣大哭過後大笑一番,佟瑞覺得心裏舒暢得多了,沒有那麼壓抑了。坐了下來,李賽婷開始削蘋果。佟瑞笑著說:“削蘋果幹嘛?我又不吃。今天都吃了兩隻了,實在不想吃了。”李賽婷看她一眼:“我又不是削給你吃。”也不知道戳中哪的笑點,兩人又不由得笑了一場。李賽婷咬著蘋果:“哎,這蘋果好好吃,你真的不要?那要不給你削隻梨子?”佟瑞說:“給我倒杯水吧。眼淚鼻涕的,身體內水分都耗幹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個精光,又把杯遞給李賽婷:“還要。”李賽婷說:“你是水牛呀。喝水這麼快的。”又遞了一大杯溫水給她:“慢慢喝著,我去問一下,能不能喝花茶。袁嫂子剛才給了我一些法國花茶,正想試一下呢。跟你一起試。”跑出去一會,又跑進來,帶了兩隻透明的玻璃杯子,用VIP病房裏自帶的清潔餐具的洗潔精清洗了,還用開水仔細燙過消了毒。沒一會,兩個女人便捧了兩杯花茶,在暮色四合的病房裏,白熾的燈光下,看著杯中花瓣的舒展,細細地品了起來。“真香,不愧是進口的。袁夫人說法國的鮮花基地,最好的土質最美的陽光和最浪漫的空氣,滋養出來的。真是名副其實呀!”李賽婷陶醉地說:“這是國內所產的那些蔫蔫的還沒成熟就被摘曬幹的小花苞,哪能比擬的。”佟瑞說:“月亮還是國外的圓對吧。其實,花茶好不好,取決於品種,地理位置還有日照吧。對這個沒啥研究。不過,人們總是會被廣告所誘導,在享用的時候想到廣告詞,想像那樣的美好,吃起來也就份外香了。”李賽婷說:“說的有理。你看這花苞,花瓣兒多飽滿,是在一朵花即將盛開的最佳時刻,采摘下來,自然風幹。每一朵都是精心處理的。跟國產的那些摻合著要麼太小要麼已經盛大的花茶,連處理方法都不同。”佟瑞說:“所以說應該很貴。”李賽婷說:“寶刀配英雄,美酒贈佳人。和你分享,真的很值得。”佟瑞笑笑:“那我得感謝李小姐你的知遇之恩了。”有些人,總能一見如故,再聊又很投緣。李賽婷說:“你說,你以前的兒子,隨了他父親。你之前,還結過婚?哦,這個問題太隱私,你可以不答。”佟瑞說:“沒什麼。這是事實存在的,我說不說,它都是存在的。是的,但沒結婚,隻是擺了酒。”李賽婷歎息一聲,遲疑著說:“比起我,你幸福得多了。我三次婚姻,皆一無所獲。”“哦?”佟瑞擺出一副原聞其詳的樣子,剛才自己對著她哭訴了大半天,現在是不是得換自己傾聽她傾訴了。李賽婷說:“第一次婚姻是我弟弟給找的,說對方是個青年才俊,日後肯定會飛黃騰達。他確是飛了騰了達了,我卻還在這裏,孤身一人。”佟瑞說:“他拋棄了你?為什麼?你這麼溫柔,我覺得你會是一個賢妻良母。”李賽婷咬了咬下唇:“賢妻或許可以,良母,便辦不到了。”佟瑞打量了她一下:“你還沒有孩子?”李賽婷說:“我,生不了,此生與孩子無緣。”說著衝佟瑞苦苦地一笑。雖然有些意外,佟瑞還是淡然地說:“沒事,有我陪你。算命先生說我是個親子緣淡薄的人。”李賽婷說:“算命先生的話,信一半即可。”佟瑞說:“我也想,但他每次都算得準極。”李賽婷說:“你一對兒女,就算不在你身邊,還是值得我羨慕。至少這個世界上,有個人,和你有絲絲縷縷的關係,完全是你親身所製造出來,傳承著你的血脈……”佟瑞說:“你想多了。不說別人,就說英姨吧,她有一個兒子的。然後那家夥聽說英姨有病,嚇得人間蒸發,現在人影都不見一個了。”李賽婷說:“啊,英姨有病?”佟瑞歎息一聲:“我這不是結婚了嗎?當時她怕我有了新家庭,把她送到養老院去。所以就裝老年癡呆症。唉,她都不大懂老年癡呆症是怎麼樣的,裝起來自然不像啦。後來自己跟我坦白了。”李賽婷聽得連連點頭:“真是可憐。我老了,也不想去養老院那樣的地方。好在,我弟媳說了,永遠讓我呆在家裏。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會怎麼樣,誰又能知道呢。”佟瑞說:“對的,重要的是過好今天。”李賽婷說:“你說得對極,過好今天,才不負努力過的昨天和美好的明天。你明天做手術吧?”佟瑞說:“清宮。”李賽婷點點頭:“把一切不愉快都清掉,收拾心情,微笑著重新麵對。看看我這個失婚失了三次的失敗女人,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就會覺得你這樣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兩個女人就這樣聊著,互相鼓勵,竟越聊越投緣。待到小靈兒過來接班,佟瑞對李賽婷,已有了些依依不舍。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床上的時候,佟瑞便醒了。隻是一直不動,怕驚擾了小靈兒。對於這個在自己床沿趴了一個晚上的女人,佟瑞真的提不起恨意。有的,隻是恨她不爭氣,要到出賣自己身體的地步。但細細一想,是自己把她帶到雷家的。嘴上說把她當成好姐妹,但卻任由她事實上一直在扮演著保姆的角色,而自己對於這個姐妹,就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同樣欠缺了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