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兒再次出現的時候,撫纓又是在地宮中醒來的。
弟兒顯得很憔悴,卻很興奮:“小雪倌兒,我又見到你了。”
他回來了,真好。
撫纓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弟兒,真的是弟兒,然後爬起來,剛剛爬起來的時候,就被抱緊了。
撫纓說:“弟兒,弟兒,先放開我。”
弟兒放開了,悲傷的臉:“為什麼要我放開?”
撫纓的鼻子動了動,眼圈溼潤了:“讓我咬你一口,以後你走的時候我會記得你的味道。”
“好!”弟兒笑著捏撫纓的鼻子:“就鼻子吧,最好咬的地方。”
然後撫纓笑了,咯咯的聲音輕輕的回響在房間裏,因為弟兒的鼻子上留下了一排整齊但是滑稽的牙印,弟兒的臉,狼狽的流滿了淚水。
弟兒在淚花中揉撫纓的頭發:“我在雎柳廊裏留了紙條,你暫時不回去了。”
“暫時不回去,那是什麼時候可以回去?”撫纓問。
“等我師父的傷好的時候,你回去吧,師父說,不會很久。”弟兒牽撫纓的手:“走,我帶你見我師父去。”
地宮的暗牆後麵,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被夜明珠照的亮亮的,透著一股慘白。躺在床上的人,也慘白著。
“師父。”弟兒輕輕的喊,那個時候,撫纓才發現,真正憔悴的人,是床上那個一臉慘白的中年男子,染著血的囚衣,淩亂的發,烏灰的唇。
弟兒說:“撫纓,我得進宮,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所以得麻煩你幫我照顧師父。”
“嗯。”撫纓點頭。
中年的男子醒來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第七天的時候開了口。
問撫纓:“你叫什麼?”
撫纓淺淺的笑著回答說:“撫纓。”
中年的男子說:“應盧,我的名字。”
撫纓歪著頭笑:“弟兒說過了,我可以叫你應伯伯。”撫纓歪著頭的時候,很不經意的露出來雪白的脖子,但是,那個樣子不會讓人覺得色情,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從那裏反射到別人眼睛中的,是一種純粹的白。
“撫纓。”應盧平淡的喊。
“嗯?”撫纓應著。
“把你的手伸給我。”應盧說。
撫纓把手伸出去,應盧捏了捏他的手骨,然後是手臂,然後是肩,然後是腰身,然後是腿骨,最後是腳裸。
“你在看什麼?”撫纓問。
“你的身子骨很不錯,很靈活。”應盧說。
“嗯,因為我是戲子,我每天都要掉腿,劈天步。”撫纓回答。
“戲子?”應盧皺了皺眉。
“對啊,戲子,怎麼了?”撫纓問。
“你願意拜我為師嗎?我可以讓你以後就不是戲子了。”
撫纓歪著頭想了想:“如果隻是為了以後不是戲子,我想我不用了,因為我已經有師父了,而且,他也是個戲子,是個名角哦。”撫纓笑笑的,一臉的驕傲。
應盧愣了愣,笑了,很輕淺的一個笑,但是應盧已經很久都沒有笑了。
應盧將一個純白的東西往撫纓拋過去,撫纓接住了,純白的玉玨:“它很像你。”
撫纓端詳了一下,不解的問:“怎麼說?”
“其他的玉帶在身上久了就會透出血紅的絲,但是它不會。”應盧說完,躺下了。
撫纓撫著那塊玉玨,覺得,真漂亮。
“撫纓。”應盧又喊。
撫纓走過去,站著床前。
“這玉玨,是我爹給我的,既然你不願意叫我師父,就叫我爹吧。”
撫纓跪在床邊上,對著應盧的臉:“爹?”
“對啊,行不?”
“為什麼?”撫纓問。 ^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