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置若罔聞,就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她不肯說話,漸漸連眼淚都不再落下。
隻怕是傷心到極處,無淚可留。
赫連卿唯有無奈,自一開始他就守在外麵看著她不曾離開,一個個能說的能勸的都徒勞而功,她心裏背痛難忍,他亦如此,她是在折磨自己僮。
“王爺。”
一籌莫展時赫連卿聽見身邊的人發出輕輕一句,他驚訝的抬頭看去,安紫薰正將臉轉過望向他。
“西楚最後一道重要關卡猛虎關已破,王爺不該呆在這裏,西楚宮中皇上還在等著你。”
赫連卿道,“我必須留下在你身邊。”
他懂得人生苦短須盡歡,他中毒時得知自己活不過三十歲,如今種下三生蠱,留的幾年性命,最近的結果卻是不得好死。
目睹金筱瞳身故,安宗柏的頹廢,生離死別其實就在一瞬間!
“我很好,等守靈三天之後,我會想辦法勸說爹爹接受娘親過世一事。”她聲音沙啞的厲害,一雙眸子布滿血絲,卻異常的冷靜。
“我不能丟你一個人在這裏。”姬雲裳太不簡單,幾次對安紫薰乃至她身邊的人下殺手,要保護她的安危,赫連卿決心守在她身邊。
“那好吧,我隨王爺一同前往西楚帝都,一來我在你身邊沒有危險,二來不會耽誤你的行程。”她說完勉強的撐住地麵想站起來。
赫連卿飛快上前抱住她,安紫薰沒有如往常反抗,借著他的力量起身想站直,可她早已經麻木的腿哪裏聽得使喚,隻能完全靠在赫連卿肩頭支撐身體重量。
“我們哪裏都不去,就留下在這裏。”她懷了身孕,他根本不敢她再亂動一分。
將她抱出回住處,她跪了良久血脈不順暢,赫連卿輕輕揉著她小腿片刻,接著掀開她的外袍,膝蓋那裏已經跪破一塊,滲出鮮血,將皮肉與衣料緊緊黏在一起。
他皺著眉頭,出去拿了藥盒,再小心的替安紫薰處理傷口。
她默默的看完他一係列動作,斜斜靠在那裏,雙手交疊放在小腹。
這個孩子娘親尤為牽掛,之前娘親不曾知道那是一場欺騙,如今卻是真的有個小小生命在腹中。
“我口渴。”她開口道。
正在忙著包紮傷口的赫連卿立刻起身為她倒水遞上,“小心燙。”他關切的囑咐道,注意到安紫薰的手掌放在小腹,他目光一沉。
她說,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安紫薰也注意到赫連卿的眼光落向她的肚腹,心下明白他的意♀
“你再多囉嗦一句,我立刻殺了你!”赫連卿不是開玩笑,他冷厲的殺氣彌漫身體四周,東方非池側過頭,難得笑起來看著他這副表情。
片刻,他慢慢道:“三生蠱。”
“你要這個?”
“怎麼?舍不得?也對,你沒有三生蠱是活不到三十歲的,如今天下即將在你手中,任由誰來說都是……”
“拿去!”
東方非池還沒有說完,隻聽見赫連卿堅定的一聲,“隻要她與孩子無事,我雙手將三生蠱送上與你,若是違背誓言,我不得好死!”
東方非池頜首,“好,既然王爺這麼說,那我不妨破戒一下,上邪大法固然厲害,倒是可以放手一搏的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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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這次差點小產血氣盈虧,足足睡了三天才有些氣力下床走走。
湯藥一碗一碗的送,她喝了就吐,吐了再強迫自己喝下去,她若是身子垮了,腹中的孩子更會保不住。
“夜深了,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爹爹這幾天如何?”她裹著厚厚大氅,整個人又清瘦不少,露出巴掌大的臉,眉頭一皺,病懨懨的令人憐惜。
“元帥在靈堂,夫人已經被安置在棺木中,元帥守著一步不肯離開。”提到這些,阿端心中不免難受,夫人突然病逝,元帥神智不清,還有小姐差一點小產……
她分神間,安紫薰已經走出營帳,阿端在後緊命跟著。
靈堂燭火明亮,慘白的挽聯,墨色的悼詞,映的一室的悲涼。
金筱瞳躺在棺木裏,一身紅衣,妝容整齊,安宗柏在她身邊專注的串連紅豆手鏈。形銷骨立,滿臉胡茬,平素冷厲的眸子早就失去風采,他衣衫沾染凝固的血跡混著泥土,狼狽更是淒涼。
“紫薰,你快來看我給你娘親做的手鏈!”他看見安紫薰在門外,對她招招手,那手鏈即將穿好,他難得笑了笑將聲音壓低,“別讓你娘親知道,我要給她個驚喜。”
卑微的愛 文 / 雪芽
“爹爹做的好看,娘親喜歡的。”她忍住哽咽回答。.
“對了,紫薰也喜歡我給她做的東西,不過我快要出征,她怕又要不高興了。”他發出一聲無奈歎息,“她長這麼大,我也沒有好好陪著她,盡到做爹爹的責任。”
“她不會怪你。”
安宗柏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說話,又自言自語道,“紫薰很乖,人人都說她長的像我,其實她更像筱瞳,尤其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