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旺惴惴不安。
眼睛一轉,向來木訥的人瞥見了自家文弱聽話的妹子。
這一回嫁人,瘦了一大圈。
生了孩子,又鬧出婆婆把孩子投喂豬的爛事。
“寶兒。”
莊旺還跪在地上,側頭喊了一聲。
莊寶妹看了他一眼。
“家裏屋子小……”
眾人的麵色驟然冷若寒霜。
莊旺瑟瑟發抖,立刻補道:“我家裏屋子大,等外甥女抱過來了,你們母女二人搬過來住吧。”
莊寶妹道:“大嫂肯同意嗎?”
莊旺氣哼道:“那個家我還能做得了主,我這人還沒死!”
“嗯。”
莊寶妹含糊地應答道。
一顆心全都係在了孩子身上了。
沒人再搭理莊旺。
老兩口彼此交談著,一句句言外之意,都在指桑罵槐。
平緩的語氣,更像是一柄鈍刀,紮不出傷口,卻是刀刀都疼。
誰的心都是肉做的。
莊旺一個大老爺們,又重重地磕頭,一下重過一下。
過了一會兒,額頭就磕出了血。
“阿旺,你給媽記住一句話,不孝子是要遭天雷劈的!你現在肯跟我兩口子磕頭,知道你心也不壞,天上的神明,我們村廟裏供奉的神明,也都會原諒你了。”
“別磕了,起來吧。”
老太太施氏運心軟下來,癟了癟嘴,吸了吸鼻子,用衣領子擦了擦眼角淚水。
歎息著說了一番話。
莊旺心裏還是難受,起身的動作緩慢,瞥了一眼老爺子莊大德。
爺倆積怨已久。
這一日爺倆互相打罵也是多年來積攢下來的負麵情緒爆發。
一個長,一個是幼,老子被小子打,話傳出去也十分不好聽。
莊旺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對莊大德開口。
緣故也是因為,在他出生以後沒多久,莊大德曾經出軌過,差點家庭就破裂了。
那種成為所有人笑料的糟糕感覺,至今莊旺都記憶猶新。
……
“親家母——”
在一條泥土爛路上,總算踩著自行車追上了那對跟逃荒似的母子。
附近沒有高樓大廈,又臨近海邊的村子街道,東來西往的寒風呼嘯,比別的地方更要陰冷刺骨。
楊夏受不了凍,車輪子在爛泥路上顛簸,她直打噴嚏。
麵頰也凍得又燙又疼。
莊巧跟莊秋都停住了腳步。
被莊巧抱在懷裏的孩子,就跟死了一樣,靜謐無聲。
莊巧瞅了一眼眼睛死死閉著的孩子,又瞅了眼趕來的楊夏。
眼底流竄過一道慶幸的笑意。
麵對楊夏的時候,又很快收斂起來了。
莊巧撇了撇嘴,露出一臉嫌惡表情道:“這不是莊旺媳婦嗎?趕過來做什麼?”
“寶妹不樂意了,在家裏跟她大哥吵……”
“哎喲,反正一言難盡了,現在你把孩子交給我。我保證過幾日,就把寶妹給你們哄回去。”
楊夏急促地承諾道。
就怕他們提及紅包的事情。
莊秋看了一眼眼睛緊閉的孩子。
“媽,單單這是不是有點不正常了?”
站的地方風口大。
呼嘯的風抖得幾棵老樹啪啪作響。
有挨近的一戶人家的鐵皮天棚也被吹得嘩嘩作響。
莊秋生性文弱,聲音也像是天生帶來地低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