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譏誚的笑,就是不知道在笑誰。
宗越換了身衣服從房中走了出來,他邊走邊係袖扣,眼神掃過在座的人,徑自朝方念走去。
剛要在她身邊坐下,宗夫人開口了,“我有事找你。”
方念一臉期待地望著宗越,希望他能開個金口,讓她離開這尷尬的氛圍。
誰知宗越在她頭上揉了下,唇角一勾,“在這等我,別亂跑。”
方念:……
目送著宗越跟他媽進了會客廳,方念很是怨念。
宗煊禮朝一旁的傭人點了下頭,示意她不用在一旁守著,然後看向方念,笑著問他,“你覺得我家阿越怎樣?”
又要來分堂會審了嗎,還是單純為剛才的事教育她。
方念內心翻湧,麵上卻是不顯,“他很好。”
宗煊禮換了個姿勢,翹起二郎腿,無名指和尾指曲起,剩餘三指在扶手上輕扣了下,“子不教父之過,我代他向你道歉,念念,對不起。”
方念懵了,這是做什麼,一個唱白臉一個□□臉?
“不,不用,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宗煊禮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你不用緊張,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阿越這次帶你出去玩,都沒事先跟你溝通,該打。”
方念麵色微囧,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也怪我,平時比較忙,一眨眼,阿越都這麼大了,”宗煊禮麵朝大海,目光中有些懷念,“阿越小的時候他媽看他多點,不過我夫人也比較忙,事業心強。”
他頓了頓,失神了片刻。
方念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聊起這些,隻好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
“有次我回家,那時候阿越大概這麼高,”宗煊禮比劃了一下,笑了,“我好久沒見他,有些陌生,他見了我,也愣了,然後很不確定地喊了我一聲‘爸爸’。”
宗煊禮微微側身,露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又有些苦惱的笑,“他換了六種語言叫我。”
“啊?”方念有些不解。
宗煊禮說:“阿越小時候教他的老師比較多,來自世界各地,他很聰明的,才那麼小,就會很多種語言……”。
方念盯著蔚藍的海麵出神,心想究竟要多久沒見麵,才會讓一個小孩忘記父親的存在,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禮貌又不確定的一遍遍換著語言,試圖和對方溝通。
你是爸爸嗎?你能聽得懂嗎?
宗煊禮說了很多,以一個父親的角度,向她描述了他眼中的孩子。
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宗越,聰明、聽話、懂事、好學等等。
他說:“我有兩個孩子,性格都像他們的母親,”他笑著搖了搖頭,又接了句,“都不太像我。”
方念隻好回了句,“宗越也像你,長得像你。”
宗煊禮哈哈大笑,眼角的皺紋深了些,“那是,我家基因不錯,以後你跟阿越的孩子也會很漂亮。”
說到這裏,他側過半邊身子,隔著茶幾問方念,“怎麼樣,想不想嫁給阿越?”
方念臉色微紅,“叔叔,我”。
“我知道,阿越有些任性,脾氣也不太好,不過他是真喜歡你,”宗煊禮端起咖啡優雅地嚐了口,緩緩放下,“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阿越對女孩子這麼上心。”
他眉心輕擰又忽地鬆開,整個人也放鬆下來,“我還以為他喜歡男孩子呢。”
方念震驚地看了宗煊禮一眼,這真是個開明的父親。
“這套房子,”他伸出食指畫兩個圈,“就是他從西巷回來後才建的,還給我打了借條。”
然後又解釋了句,“不是他出國之前,是他第一次從西巷回來,我問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他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蓋房子娶媳婦,哈哈,當然他現在比我有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