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心下大慟:“素素,都怪我,我不該收留那個人族。”
“凝秋姐姐,這都是命。我在宮裏,傾軋紛爭,每一步都心翼翼。我沒有根基,這條命本就是浮萍,隨風飄搖。如今你怨這人族惹來禍事,但不定他日,這人族也能為我等帶來榮光。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姐姐,宛素沒本事,沒本事護族人周全啊。你趕緊下決心啊姐姐,來不及了”素妃眼裏又忍不住盈滿了淚水,她咬著牙,不讓它掉落下來。
族長微一思忖,知道事態緊急。果斷召集了各分支管事之人,雷厲風行地把事情交辦了下去。諸人雖是滿肚子疑惑,倒也知趣的不什麼,隻管執行。
整個魅靈族開始忙碌地打包,但是不見雜亂。
往年顛沛流離的時候,舉族遷徙過好幾次,有經驗。
宛素妃站在高處,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旁邊黑暗中,走出了一名男子,戴星冠,躡朱履,身著純玄瑞雲霞帔,垂七星金劍,默默的站到她旁邊。
素妃沉默不語,良久輕聲道:“謝謝你。”
“你何時去殺那個凡人?宛素妃。你要是下不了手,交給我就是。”那男子低聲道。
“計都星君!”素妃回頭,雙眼通紅地直視著那男子,道:“帝派你來看著我,事情你應該都知曉了。我活不了啦,我也不想活了。但我希望我的族人能活下去,好不好?”
計都星君抬起頭,看著素妃,她單薄的身軀瑟瑟發抖,眼神中流露出堅決和哀傷的神色,努力抿緊的嘴角,顯得那麼無助。
這是他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他見過她三次。
第一次在她與帝大婚時,她穿著紅色喜服,柔柔弱弱,臉傾國傾城,但她有了這樣出色的容貌而不自知,看誰都是怯怯的。他心想這樣的女子在後宮,怎麼活得下來。
第二次在淩霄殿內,他與帝正商議事情,她得了一個新鮮玩意,喜滋滋地拿來與帝分享。她那時尚且真爛漫,還有著幾分活力,帝卻嫌棄她礙事,將她趕了出去。
第三次,就是偶遇了,彼此她已經大著肚子,性情也沉穩了許多。在深宮中,她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越發沉默,她努力做著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妃,就連撫摸著肚子,臉上的神情都那麼的淡漠。他很心疼。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憐惜她。更沒有想到帝會派他親手送她上路。
他是不願的。這一路都在掙紮,如今看著她這般可憐模樣,淚珠兒懸在眼角,欲落未落。
他抬手,又落下。
“宛素。我帶你走,好不好?”他聽見自己嘶啞的嗓音問她。
素妃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少頃。她展顏一笑,她重複道:“計都星君,謝謝你。”
“呆會你殺了我,就走吧。以後如果有機會,請你關照一下我的山,和,我的族人。”素妃堅定地道。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有一部分調皮的發絲拂在計都星君的臉上,鼻端傳來好聞的清香,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握著劍柄的手越發用力:“宛素,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