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綠皙手裏握著的水杯一抖，她忍著心底逐漸蔓延開來的疼意，笑得安然：“等有機會吧。”
這樣的話她以前也說過的，可沒有哪次她真的兌現過。回去？回哪裏去？
郭景妍坐到她身邊來，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我說的是真的，現在芊芊已經三周歲，都要去上學了，你從來都不跟她說她爸爸的事，以後她去學校同學們會怎麼看她？”
畢竟，父愛與母愛一樣不可或缺。
白綠皙承認她說的在理，但是關於芊芊的父親，她要怎麼告訴她？自己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告訴女兒關於她父親的事情。
“這事以後再說吧。”她將手裏的杯子擱下，走去陽台收衣服。
郭景妍跟著她走出來，窗外已經刮起了風，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密：“我說的話都是為你好，你從來不跟她說‘爸爸’這兩個字，她連個概念都沒有，以後別人問起來，你讓她怎麼回答？”
白綠皙還是自顧自收起衣服，這樣的事她怎麼可能沒想過，可芊芊的父親也是自己的親哥哥，女兒是自己和哥哥亂輪後的結晶，這樣的身份關係，要如何啟齒？
她關上窗子，瓢潑大雨頃刻而下，伴隨著雷聲陣陣震懾人的耳膜，閃電的光一道接著一道刺痛了她的眼球。
回憶再度被掀開，那個下雪的夜晚，同樣電閃雷鳴，雲楚一擁著她入眠……
“哇哇哇……”
孩子的哭聲擾亂白綠皙的思緒，郭景妍的反應比她更快一步，臥室的門已經被推開。
白綠皙連忙跑進去，郭景妍抱著還在哭泣的芊芊，柔聲誘哄：“芊芊乖哦，不哭不哭，是不是害怕啦？”
可她這樣一說話，芊芊哭得更大聲，白綠皙連忙從她手裏接過芊芊抱住：“芊芊乖，媽咪在這，不要怕。”
果然聽到媽媽的聲音後，芊芊的小眼睛就滴溜溜盯著白綠皙，一隻小手伸出去抓她耳邊的頭發：“媽咪…媽咪…”
白綠皙抱著孩子，手掌不停地撫著她的後背：“媽咪在這兒，咱們芊芊是乖寶寶，不怕哦。”
芊芊縮在白綠皙懷裏，小手握緊拳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媽咪，怕怕。”
完了後，芊芊還是哭泣不已，白綠皙隻好抱著她在房間裏踱步。
郭景妍趕緊去廚房衝了杯奶粉過來：“芊芊，快看這個是什麼？”
孩子的吸引力很快被郭景妍手裏的奶瓶給吸引過去，芊芊伸出小手去接，郭景妍往後一退把奶瓶擺到另一邊，芊芊看到後再次去抓。這樣一來一去，她總算是不哭了，集中精力跟郭景妍玩，完全忘了外頭的電閃雷鳴。
白綠皙失笑：“瞧，她就喜歡跟你玩。”
郭景妍繼續逗弄著芊芊，順口接話：“這裏除了我和你，還有誰會陪她玩，對不對啊，芊芊。”
“哈哈，媽咪，我抓到啦！”芊芊把剛才從郭景妍手裏搶來的奶瓶舉到白綠皙麵前，笑得很得意。
白綠皙抽來張紙巾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對，我們芊芊最厲害啦，你看看妍阿姨都搶不過你呢！”
這時候芊芊已經吸著奶嘴大口大口地喝上了，一雙小眼睛泛著銳利的光，正在壞笑看著郭景妍，仿佛在說，妍阿姨你真笨。
郭景妍輕捏一把芊芊的鼻子：“哈哈，你這小鬼真壞，你看那眼神真不知道像誰，我看跟你一點也不像。”
白綠皙的笑容僵在唇邊，遲疑片刻才把芊芊嘴裏的奶瓶拔掉：“乖寶貝，我們睡覺覺吧。
”
這個孩子長得很像他，她知道，尤其是那雙眼睛，小小年紀就跟他一樣的精銳。
有時候半夜裏，馬路邊上飄上來的燈光，都能將她驚醒，白綠皙很多時候都會驚醒，看到的是女兒眨著眼睛靜靜地盯著窗簾子，看著那一道道燈光投上來的影子。從小就有這樣的警覺性，跟她的父親一樣。
芊芊似乎也有了睡意，剛才睡得正好呢就被閃電給嚇醒，現在剛吃完就困意滾滾來。她眯起小眼睛，打了個哈欠：“媽咪，芊芊困困。”
白綠皙和郭景妍相互看一眼，都笑了。
“困了就去睡覺覺啊。”白綠皙把芊芊抱回大床上躺好，盡管已經是夏天，她還是習慣性地拉起一條薄被給女兒蓋在身上。
好不容易再次哄她睡著，白綠皙和郭景妍才一起安靜地離開臥室，這時候雷陣雨也停了，屋外一派清新氣爽。
門口有人按門鈴，白綠皙開門一看原來是郵遞員。
她拆開郵遞員拿來的信件，原來是芊芊的入園通知書。她即將滿三周歲，到了去幼兒園的時候，那麼以後在幼兒園裏肯定會被別的孩子們問及父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