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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天之赤子是謂常叟(1 / 2)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水調歌頭》

時值虞淵,是謂黃昏。斜陽西掛,染紅半邊天。疏林晚鴉,雁鴻掠天涯。此時正是金秋時節,若有誰一覽這抹一天中最壯麗的風景,總難免要發出“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的感慨。然而,天垂雲重之時,淒風侵侵之際,征夫路遠野樵荷薪,又有誰有這閑暇雅興飽覽這如畫風光?

華燈初上,暮色漸濃。

在一山麓深處,在一被人遺忘的幽穀,在一天然石洞裏麵,在一微微泛著昏黃燭光下,有一童顏鶴發老者,安詳而平靜地躺在用草席湘竹做就的竹榻上,微睜著黯淡無光的雙眼,嚼著顫抖的嘴唇,凝視著旁邊神情冷峻的白衣秀士,似乎無限痛苦而又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澀聲道:“好了,老奴總算沒負老主人所托,將最後一關給攻破了,老奴縱死亦可以瞑目了……”

聞此一言,白衣秀士似乎大吃一驚,猛地一把抓起已是風中殘燭的垂危老人,聲色俱厲地說道:“你說什麼?你所說的老主人到底是誰?”

白發老者不答反問:“難道令堂大人沒有將此事的真相告訴小主人?”

一提起母親,白衣秀士神情大變,整個身子宛如風中之玉樹瑟縮不已,一時間內陷入無限痛苦之中,那愛與憎仇與恨悲與歡生與死,何須悲憫,何須同情,“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白發老者見狀,不由得心急如焚,忙問道:“小主人,莫非老夫人已經仙逝?”

字字淚,滴滴血,如筆挺鋒寒的匕首,深深地刺痛著白衣秀士的心。一咬鋼牙,緩緩放開雙手,白衣秀士霍然躍起,轉眼間,神情又恢複了先前的冷峻,背向著白發老者,字字鏗鏘入耳地說道:“老丈,請轉告你家主人,在下今日所欠他的人情,日後定會雙倍奉還,絕不食言!但是,如若他心謀不軌,在下也絕不輕饒!”一頓,暗籲一口氣,拱手道,“言至此,打擾多時,致歉之甚!就此別過,告辭!”言畢,但見身形一閃,人已如一團風飄出洞外。

“小主人,你不能這麼絕情哪,老主人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呀!”白發老者拉開嘶啞的喉嚨苦苦傾訴,也不知白衣秀士有否將他的話聽在耳中。

天,藍蔚而深沉,風,淩冽而多芒。四下萬籟俱寂,偶有夜鳥飛竄驚叫之聲,倒愈加顯得荒野的幽靜與陰森。在這伸手不見五指時分,本已是牧歸漁返萬家燈火,然而卻在此時,一鴻白影如鬼魅般從林嶺中飛掠而下,直奔向路的前方。此人正是打洞中出來的白衣秀士。看他疾奔神速行色匆匆的樣子,似乎在逃避或者追尋著些什麼。一口氣趕了二三十裏路程,白衣秀士反倒精神抖擻神誌清醒了許多。一切在腦中沉積的過往雲煙的往事,此時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將出來,於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刹那間如飛花流水般在腦中閃爍,逐漸清晰模糊複又慢慢地清晰起來……

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的臉,她平靜而祥和,像西湖的水;她的眼睛美麗而且動人,充滿活力,但更多的卻是能融化冰山雪雨的母性的慈愛和關懷。正是這雙無聲勝有聲的眼睛,照亮了白衣秀士征途之路,使他在亂世的無情和慘淡的人生中勇於發現自我,活出生命的色彩來。她的笑容像大多數母親一樣永遠是那麼地親切怡人,永遠是那麼地溫和可掬,就像嚀喃的耳語,喚睡的夜眠曲,輕吻臉龐的春風,令人永生依戀。她那一抹秀發已暗添風霜,人已是徐娘半老,但豐韻猶存,看上去可依稀窺辨出昔日的風流體段與窈窕年華,然而逝者如斯,往事不可追,又怎不叫人生澀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