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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疑心(1 / 2)

太後長途跋涉前往行宮,突然地令人措手不及。當李德全先行抵達行宮稟告時,淳泓也在場。他看見皇帝的眉頭越來越緊,最後擰成一個結。淳泓也知道一直以來太後都特別偏愛淳禾,而對皇帝則多幾分嚴厲和疏離。皇帝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明白的。本來太後嫌熱嫌遠不肯來行宮,這會子突然來了,看來是等不及皇上回宮。這樣操心勞累,還不是為了淳禾。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又知道帝王家微妙的母子和兄弟之間的關係?淳泓請示道:“皇兄,太後來得如此突然,怕是……”“怕什麼?”皇帝依舊緊皺著眉頭,“她來了也沒用,淳禾已經觸犯到朕的底線,難不成他勾引皇嫂還有理了不成?”話雖這麼說,淳泓卻知道太後素來莊重威嚴,此次與皇帝相見隻怕會引起一場紛爭。待太後一行人抵達行宮,皇後那邊早就派人收拾了鬆鶴齋,等太後一到就迎著她前往歇息。太後本想直接去找皇帝,但見皇後親自迎接,又不好拂了她的意思,隻好上了步攆。行宮比皇宮涼爽許多,但太後畢竟上了年歲,一路顛簸,加上天熱,等下了步攆的時候已經臉色泛白,身子很不爽利了。令嬤嬤攙著太後走路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不好,伸手在太後額頭上貼了貼,哎呀一聲。皇後忙問:“令嬤嬤,母後怎麼了?”“怕是路上累的,請皇後娘娘宣太醫吧。”皇後忙派人去傳喚太醫,想想到底不敢輕視,又招來遊妨,跟她細聲交代了,遊妨便跑去稟告皇帝。等令嬤嬤出來請皇後可以進去的時候,太後已經重新換了一身素色萬字錦單衣,頭上的花鈿,步搖都已經取下來。看著太後懨懨地靠在錦枕上,皇後上前慰問:“母後,您感覺怎麼樣?”“累的。”太後微微蹙著眉頭,睜開眼睛看著皇後,她想不明白了,按說皇後也是標致的人兒,家世清白家教又好怎麼就不討皇帝喜歡呢,一想到淳禾和皇帝,太後扶著太陽穴,“將來等你做了母親,就知道有操不完的心。”皇後大約猜到太後是為著皇上和九王爺的事而來的。皇上事先吩咐過,讓皇後打點鬆鶴齋,又讓皇後妥貼伺候好太後,自己卻又避而不見,可見母子倆膈應著什麼的。太醫們收到消息急急趕來,給太後診脈後回複道:“七月天熱,太後一路勞累,有點中暑。下臣開點驅熱的藥發發汗,再好好休息便沒什麼大礙了。”皇後吩咐太醫:“辦事仔細些,雖然是暑熱,但也不容馬虎。”“下臣明白。”這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太後娘娘,哪敢馬虎?稍有差池,滿門抄斬都是便宜了的。那邊遊妨稟告了皇帝,說太後一道行宮身上就不大好,太醫們已經趕去了。皇帝本來想磨到第二天再去瞧太後的,到了這個時候隻能去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去,偏偏帶上淳泓,淳泓自然知道皇上是拿自己當擋箭牌呢。太後來了行宮之後隻見到皇後,她也知道皇帝是有意避著自己,心裏越發不舒坦,跟皇後說了會話就推說累了要休息。皇後便和令嬤嬤一道伺候太後躺下來。才剛躺下嗎,李德全隔著珠簾稟告說皇上和五王爺來了。皇後朗聲道:“稟告皇上和五王爺說太後娘娘已經休息了。”“哀家好些日子沒見皇帝了。”太後心裏怨恨皇後不懂得察言觀色,自己說了話。令嬤嬤到底是跟在她身邊日子久了,主子想什麼她都能估摸到,便主動說道:“老祖宗,難為皇上一片孝心趕來給您請安,先見見?”太後正愁沒杆子往上爬,聽令嬤嬤這麼一說,遂沉吟道:“讓皇上和老五等一會。”主仆倆一搭一唱的反倒顯得皇後不好意思,大熱天的太後趕來行宮為了什麼,還不是要跟皇上說老九的事,自己還想著她累了需要休息。再看令嬤嬤,跟在太後身邊久了,什麼事連個眼神都不用示意。令嬤嬤和宮女給太後換衣服,皇後先去了東次間,見皇帝和淳泓一邊喝茶一邊輕聲聊天,便笑盈盈先給皇帝請安。淳泓亦站起來給她請安。皇帝見她一個人出來,問道:“母後是不是在休息?”“這就來了,皇上再等等。”皇後笑的有些不自然,“令嬤嬤說難為皇上一片孝心,母子倆說了話再休息也不遲。”在場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太後是非見不可了。太後著實有點累到,額頭帶著抹額,一臉倦怠。等她出來,皇帝等人行了禮,令嬤嬤伺候太後喝茶她擺擺手表示不要。皇帝都一一看在眼裏,這一次太後真的有點亂了分寸,她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氣定神閑。皇帝問了太後一路辛苦,太後敷衍了幾句就沒接著往下說。場麵有些尷尬之際,李德全走進來,揖了揖首,對淳泓說:“五王爺,外頭禦前副統領找您。”淳泓忙站起來:“難道是出事了?”忙請旨走了出去。這一次皇後也學聰明了,她找藉口說去看看膳房準備的怎麼樣了,便也走了。等淳泓走到外麵,李德全賠著笑:“奴才罪該萬死,請五王爺恕罪。”淳泓發現根本沒什麼副統領找自己的事,沉下臉來:“敢情是你特地把本王支出來的?”李德全扶著淳泓在一邊坐下來,壓低聲音道:“五王爺恕罪,奴才也是沒辦法,您看太後著著急急趕來為了什麼?今兒個若不把事情弄明白估摸太後會睡不著覺。”淳泓也知道有道理,仰天望了望湛藍的天,歎了口氣:“隻怕這次與以往不同。”殿內隻剩下太後,皇帝,令嬤嬤幾人。太後也不打馬虎眼了,用帕子捂著嘴巴咳嗽了幾聲,整了整袍子:“大熱天的哀家趕來行宮所為何事,皇上應該清楚吧。”皇帝心裏已然不悅,麵上卻是淡淡一笑:“不是母後嫌宮裏熱,特地來行宮避暑嗎?”見他有意避開,太後用手絹拭淚:“隻要你們兄弟倆好好的,哀家哪怕是熱的火燒火燎也認了。”皇帝忙站起來,恭謹道:“母後這樣說真是折煞朕了,朕自登基以來無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天下太平,皇宮親眷才越發尊貴,否則便如同前朝一般,公主被人家做妾都被嫌棄。您是朕的母後,但凡朕有的沒的,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母後您?正如母後凡事都是比朕想的周全。”這番話硬生生地把太後要說的話給塞回去了。太後忍著氣,聲音冷下來:“皇上都自打嘴巴了,哀家還怎麼替你們兄弟倆想周全?”皇帝也著實怒了,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太後卻依舊要在淳禾的事上插上一腳,他的態度也冷下來:“母後若是來行宮避暑,朕心裏自然歡喜。若是為了淳禾,此事朕已經交給大理寺,不容再改。”太後重重拍案,驟然的一聲讓外頭等的淳泓和李德全都嚇了一跳。李德全的臉色都變了:“哎喲我的媽呀,這是吵起來了?”淳泓並不說話。裏頭,令嬤嬤安撫太後,太後一把推開她,對皇帝說:“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這件事的起因與老九無關,許氏才是始作俑者。為了這麼一個連龍種都不要的罪人,皇上還留著她做什麼?早就該拖去慎刑司處置了。”皇帝問:“母後可問過老九了?究竟是誰去惹誰的?”“老九多單純的孩子,如今問他什麼都是鬼迷了心竅!你這個皇帝哥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時是好玩了點,但總歸不會出格。府中連個侍妾都沒有的,你覺得他會做對不起你這個哥哥的事?”太後蹙著眉長歎短噓,“還有,這件事鬧得也太大了,都鬧上大理寺的,你身為皇帝有沒有想過自己弟弟將來還要在朝廷立足?自家兄弟有什麼事好好說就得了。”皇帝的手指一下一下按著座椅扶手,語氣冷得像殿內的冰塊:“依著母後的意思,自家兄弟不管做錯什麼,朕都隻要好好說?”不等太後說他冷哼一聲,“朕不是沒給他機會過,一次兩次搞小動作朕都當作視而不見,最後一次太過分了,居然私自請人給許如初看病。您說得對,本來是該將許氏交給慎刑司,但老九請大夫看病這事朕不得不疑心。”事情這一茬太後倒是不知道,也不怪她不知道,皇帝都瞞得嚴嚴實實的。她大驚失色:“怎麼會他請大夫給許氏看病?皇帝你疑心……”皇帝冷冷一笑:“至今許氏不肯說為什麼要墮胎,朕一定要撬開她這張嘴巴,究竟為何要殘忍至此。”太後駭地麵容失色,皇帝的意思她聽懂了,難不成……許氏當初懷的是老九的孽種?皇帝站起來:“所以,老九這件事不是朕不講情麵,母後好歹也顧全朕的臉麵,等朕查清楚再定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