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首歌是這樣,對於一個人呢?言祀很清楚,他的離開對何如澤將會是一種傷害,可是,他還是自私的告訴自己,很快何如澤就會忘記他,忘記這段感情。但是,如今當他想到不久之後,何如澤或許就會與另一個人在一起,心髒便會不住地抽搐著,那種劇烈的疼痛讓言祀感到窒息。
也許,言祀真正自私地是他放不下,也拿不起來。那次奔到酒店帶走何如澤,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鼓足了勇氣第一次想要去爭取,最後的結果卻不盡人意。現在,他已經不敢去嚐試,也沒有勇氣去嚐試。再美好的借口都無法掩飾他的懦弱,言祀清楚自己的感情,卻看不透將來在哪裏。
咖啡廳裏還是重複著同一首歌,言祀漸漸地聽不清歌詞了,腦中不斷的閃過從前的畫麵,就好像臨死前的回顧一樣,將他與何如澤的過往再次擺到了他的麵前。那些記憶太過深刻也太過清晰,甚至比看了一場電影更要身臨其境。每一次的欣喜若狂,每一次的情動愛流,每一次的牽腸掛肚,甚至是每一次的揪心苦痛,種種感情緊緊地包裹著言祀,逼得他不得不一再重複,一再經曆。那是怎樣的深刻,怎樣的糾葛,言祀忽然有一種感覺,這輩子他都無法擺脫對何如澤的感情。哪怕將來愛情已經消退,思念已經平淡,僅僅是過往的記憶就足夠他糾纏一生。
那將會是何等的寂寞,言祀心中苦笑,隱隱已能嚐到其中的滋味。
咖啡廳足夠寬敞,對言祀而言卻是密閉的束縛,他已經無法在這裏坐下去,借口抽煙的機會,言祀離開了這裏。等到他跑到外麵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手機都沒有帶出來。
言祀不由地嘲笑自己,怎麼就像逃難一樣呢?
一根煙的時間不會太長,即便言祀可以逃過這一刻,將來所要麵對的也不僅僅是觸景生情而已。掐滅煙蒂之後,言祀不得不回到咖啡廳裏。回座的時候恰巧看到邵哲在擺弄他的手機,言祀一愣,詫異地問道,
“有什麼事嗎?”
邵哲笑了笑,神情自若地回到道,
“沒事,打錯的。”
說完,他正要關機,卻被言祀了過去。
“快要上飛機了。”
邵哲說道。
言祀眉頭微皺,並沒有看向他。
“沒關係,我自己關就可以了。”
言祀剛剛想關機,手機突然響了,看到上麵顯示的是何如寧的號碼,言祀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喂。”
言祀接起了電話,何如寧那邊又吵又亂,她的聲音也很焦急。
“哥哥出事了,我們現在在醫院,可是,他不肯讓爸媽知道。”
言祀心中一怔,轉頭看向了邵哲,邵哲不動聲色地轉動著咖啡杯,臉上看不出情緒。
“你不要著急,慢慢的說。”
言祀盡可能地保持冷靜,明明他此時已經心急如焚。
“哥哥現在在搶救,他不讓我告訴爸媽,還一直說要去找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言祀無法冷靜,他甚至聽不清後麵的話,匆匆地問了地址之後,言祀下意識地已經往外走去。
“阿祀。”
忽然,邵哲站了起來,叫住了言祀。
言祀頓了頓,臉上的表情痛苦而又心疼,就好像是勉強壓抑著什麼,他緊緊的抿著唇,無奈地看向邵哲。
“阿澤出車禍了,我要趕去醫院。抱歉,你替我送姐姐回家。”
說完,言祀低頭看向葉思漩,輕輕地按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不要擔心,我會盡快回家的。”
葉思漩茫然地看向他,點了點頭,卻什麼都沒有說。
“阿祀。”
邵哲再一次叫他,其中意思如此明了,言祀怎麼會看不明白。他無奈一笑,自嘲地搖了搖頭,隻留下了一句“抱歉”就飛奔出去,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根本容不得多餘的思考。
等到言祀走後,邵哲才慢慢回神過來,他疲倦地癱倒在座,臉上滿是自嘲的笑容,嘴裏自言自語地說,
“機關算盡也比不得一場意外,阿澤,為什麼你總是這麼走運。”
他緊緊握起了拳頭,卻又隻得慢慢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