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錢準備得怎麼樣了?
田仲斌盯著這幾行字,含在嘴裏的一口水忘了咽下去,慢慢從嘴角流出。還是旁邊的吳曉趕忙拿了一片紙巾給他,他才反應過來。
他看見梁亞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第一排就座,正一副夫貴妻榮模樣樂嗬嗬地看著他。梁亞茹的手放在衣兜裏,不知道是否拿著一隻從未露過麵的手機。可這又能說什麼,這個陰險歹毒城府極深的女人完全可以在他剛進場的那時起就編輯好短信,然後在他毫無防備時像扣動扳機射出子彈一樣將短信發送給他。
田仲斌定了定心神,對著大家笑了笑,請剛才那個記者站起來接著提問。
不到一分鍾,手機再次振動,像一把鈍刀在切磨著他脆弱的神經。
他虎頭蛇尾地結束了剛才的回答,將手機拿到桌子下打開短信:一個殺人犯西裝革履地坐在台上暢談司法廉政和正道滄桑,你不覺得可笑嗎?另外,我警告你,不許關機,否則後果你應該明白。
田仲斌的心跳本能地開始加速,他看了看梁亞茹。這女人的手還是放在衣兜裏,似乎她已經將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
田仲斌的嘴角抖了幾下,抬腕看了下時間,對著話筒說,剩下的時間隻允許我回答一個問題了,請日報社的記者提問。
坐在旁邊的吳曉附身過來,小聲說,現在的氣氛很好,離預計結束時間還有半小時,不必……
田仲斌扭頭瞪了她一眼。吳曉硬生生地將後半句話留在了肚子裏。
一個肥肚禿頂的中年男人站起來略帶口吃地開始提問。
記者的提問還沒結束,田仲斌的手機再一次振動起來。他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拿到桌子下麵,打開信息:這麼急著走幹嗎,現在你我之間的距離不足二十米,隻要你能找到我,我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三百萬一筆勾銷,我從此消失。
田仲斌注意到梁亞茹的右手拿著一隻小紅包放在腿上。
也許,包後麵就是一部手機。
吳曉用腿碰了碰發呆的田仲斌。田仲斌再次從恍惚中清醒,可是他全然不知剛才那個令人惡心的記者問的是什麼問題。
幸好吳曉反應很快,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將問題又低聲說了一遍。
記者招待會的結尾讓人不盡滿意,好在許多人都知道田仲斌的來頭,均一律鼓掌致敬。這時一個冒冒失失的男人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疾步走上台來,拿起話筒說,田律師是我的偶像,他是我市司法界的脊梁。作為普通百姓中的一員,我欽佩他,敬仰他。田律師,請受我一拜。
男人中規中矩地向田仲斌鞠了一躬。田仲斌忙用手扶起他。頓時,掌聲響起,鎂光燈閃個不停,快門聲此起彼伏。田仲斌知道剛才那一幕將在明天的各大報紙放在重要位置刊出。而這些都是梁亞茹和電視台那些人事先設計好了的,吳曉之前征求了他的意見,他並沒反對。
女人天生會演戲,梁亞茹不僅戲演得好,還是一個出色的導演。
第二天是假期,田仲斌提議一起去海上垂釣。梁亞茹欣然同意。
他們帶上泳衣和漁具,開車來到碼頭,租了一隻小型機動帆船,由田仲斌開著向深海駛去。
海岸線越來越遠,周圍越來越安靜,海麵上的空氣有些發悶。
梁亞茹已經換上了一身黃色泳衣,拿著望遠鏡轉動著身子四處眺望,不時大呼小叫地指著讓田仲斌看這看那。
船最終停在深海區域。這裏沒有一隻船,附近也沒有小島,隻有在水下遊來遊去覓食的大大小小的魚。
田仲斌戴著墨鏡坐在甲板上,一聲不響地看著興奮不已的梁亞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