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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泌接過,一目十行掠過,隨即抬頭道:“這當是斷句之法吧?”
王懋點點頭,眼中卻露出思索之意。
王泌動容,然而隨即微微蹙眉。
王懋看了看女兒,眼中露出讚賞之色,笑道:“我兒想必也想到了。”
王泌點點頭,道:“是,以女兒淺見,此法好是好的,推行卻須商榷。”
王懋讚賞之色更濃,滿意的點點頭。自家這個女兒不惟驚才絕豔,更難得的是,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其中潛藏的危機。
正如趙奉至當日看到這斷句法時一樣,此法推行,必當謹慎小心,否則落入有心人眼中,極易被人構陷。
如今朝堂之上,固然是君子群群,卻也有那魍魎之徒。說不得給套上個妄議聖人之言的罪名,憑生波瀾,不可不防。
正思慮間,卻聽王泌又咦了一聲,道:“爹爹方才說武清蘇默,可是那作臨江仙之蘇默?”
王懋長眉一挑,哦了一聲,道:“我兒亦知《臨江仙》?”
王泌眼中一抹異彩劃過,點頭道:“此曲驚豔,道不盡慷慨豪邁之意,兒卻素喜其淡泊飄逸之氣。原道作詞之人,必為老邁經曆之士,全料不到竟是如此年少之才,今日又見此漢語拚音法、斷句法,方知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兒不如也。”
王懋哈哈大笑,抬手拍拍王泌素手,傲然道:“泌兒何須自謙,你之才,不知勝卻世上多少所謂才子。便這蘇訥言,也不見得就差了他。”
王泌抿了抿唇角,笑而不語,眼中卻有光華閃動。蘇訥言嗎?卻不知此人還有何等本領,真讓人期待。
王懋那邊笑罷,卻起身在屋中踱步,麵露思索之色。
王泌微一凝思,便笑道:“爹爹可是在想舉薦之人?”
王懋一驚,隨即點點頭,微微皺眉道:“那斷句法也就罷了,這漢語拚音法卻是非同小可。自倉吉造字後,又有說文解字、九韻諸法,皆為瑰寶。這漢語拚音法,直可堪與比肩,若不薦之,為父空擔這學正之職。隻是……”說到這兒,不由頓住,皺著眉微微搖頭。
王泌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笑道:“爹爹可是猶豫,該當向哪位閣老推薦?”
王懋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歎道:“向哪位去說固然是其一,但是這蘇訥言的身份,也是個麻煩。”
見王泌詫異,便解釋道:“方才說了,這蘇訥言隻是個蒙童,據說連個秀才都不曾考中,這般身份偏弄出如此神物,這……這……”
王泌一呆,這才省悟過來。想了想,忽然笑道:“爹爹何必多想?爹爹身為大學正,管理的雖是功名,考校的卻是學問。為國選才,固然是選人才,又何嚐不是選器材?至於那蘇公子,嗬嗬,能作出臨江仙,又能創出這漢語拚音法,女兒卻不信區區秀才都考不中。其中必有緣故。再者說,就算真個如此,也沒有什麼。女兒曾聞,景泰、天順年間,曾有位楊大學士諱善者,便以區區秀才功名得列閣臣之位,極得當時英宗陛下倚重。既有此輒,何以不能有今日蒙童出大才?爹爹卻是著相了。”
王懋猛地一驚,先是若有所思,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心中由是開朗。
上前就桌上紙箴收拾歸攏,一邊欣喜道:“我兒說的是。為父身在其位,當謀其政。但為國之責,何憂其他。去,叫人備車。”
王泌抿嘴一笑,臉上歡喜。一邊起身讓丫鬟去喊人備車,一邊問道:“爹爹忒性急,便這一晚都耐不得。可是要去晦暗先生那兒?”
她說的晦暗先生,便是如今的內閣首輔劉健。原本內閣首輔是徐溥,徐溥字時用,號謙齋,景泰五年進士,至華蓋殿大學士,於內閣輔政十二年,生性凝重有度,曆三朝輔政,乃是其時極有名望的大儒閣老。
隻是如今徐溥年事已高,又兼犯眼疾的厲害,數次請辭,皇帝皆不準,直到上月,終是卸下首輔之仁,卻仍叫留京休養,以備問國事。並加授少師太子太師銜,聖眷倚重可見一斑。
及至此時卸任了首輔之位,接任的便是劉健了。劉健字希賢,號晦暗,天順四年進士。此時接任內閣首輔,更加了少傅太子太傅,改武英殿大學士,是自徐溥後有名的賢臣。
如今內閣,徐溥卸任,便隻三位閣臣,劉健為首,次輔便是李東陽,再次便是謝遷。
王懋此時要見閣臣,按例自當便是劉健了,故而王泌有此一問。
隻是王懋聽女兒這麼一問,卻是手上微微一頓,隨即搖頭道:“不,去見李賓之。”
王泌一愣,挑了挑眉梢:“李少保?”
李少保便是李東陽了。李東陽字賓之,號西崖。自弘治八年入閣,去歲受命編纂《大明會典》。至今年太子出閣,便領了太子少保、禮部尚書銜,兼文淵閣大學士以教授太子朱厚照學業。
王懋點點頭,抬頭看了微微蹙著眉頭的女兒一眼,歎道:“劉希賢性直方正,恐難轉圜,若拗了反倒不美。李賓之雖為次輔,卻頗圓融,由他提議,便少一分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