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世上竟不再有正常的人了。
我指著她:“你原是我的明燈!”
“我仍然可以做你的導師。”
“為什麼要牽涉到肉欲,為什麼?”
“因為我們靠這具禸體做人,海湄,別告訴我你隻與男人在沙灘手拉著手散步。”
“但你是不同的。我對你寄望那麼高……”我再也說不下去,掀開被子下床。
我站在窗前,心情之失落,難以形容,與周博士相處數月,無形中已產生濃厚感情,她代表光明希望理智,一切美好麵,但今晨她卻把自己拉到與我同一地位。
此時她也冷下來,“對不起,海湄,以你的敏[gǎn],我以為你早已看出來。”
我雙臂緊緊抱在胸`前,十分悲哀。
並不是她的錯,是我自己不好,至今還存幻想,無端把周博士封為偶像,待發現她與常人無異,便把她自高台拉下來,諸多挑剔。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我滑開。
“你接受我邀請,你並沒拒絕,我以為你已考慮清楚……”
我忍不住說:“是我不好,全屬誤會。”
“我並無刻意隱瞞什麼。”
“我的錯。”
我一直在尋找完美的偶像,但世上隻有人,沒有神。
果然,周博士恢複她平時雍容的姿態,略為尷尬地說:“海湄,我隻是一個人,我渴望獲得共鳴。”
“你的生活習慣並不過分,隻是……”我攤攤手。
老毛病又回來了,緊要關頭總是難以表達自己,我困難地吞一口涎沫,“隻是,我不能夠同你,我太過尊敬你,不可能。”
我取過衣服,一件件匆忙地套上。
“你到什麼地方去?”
“對不起。”
“海湄,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不。”
“海湄,你聽我說,我不會侵犯你,”她伸手來拉我,“你不能功虧一簣……”
我忽然無法忍受,這同我父親以及陳國維有什麼不同,都不肯放我走,都要在我身上獲得滿足。
我尖叫起來。
她鬆開我。
我抓起手袋,瞪著她。
她退後一步。
“我不多說,我現在就出去,”她揚起一隻手,“我這就走。”
她一步一步往後退,退至門角,飛快地轉出去。
我籲出一口氣,坐下來,用手捧著頭。
連周博士也失去了。
我穿上大衣,衝出她的住宅。
笨,真笨,不懂得處理人際關係,原本可以化幹戈為玉帛,溫言相向,她不見得會勉強我。
但失望的痛苦太大,無法適應,反應過激,自此失去一個朋友。奇怪,千瘡百孔的我,卻希冀有十全人格的朋友,幼稚。
這不是笨是什麼。
人海茫茫,像周博士這樣熱心的人並不容易找,她待我的確好,是真心。
現在回去已經太遲,兩個人的膽都已被對方嚇破。
清晨街上行人不少,個個轉頭來看我這個衣冠不整的女人,我苦笑。
剛在此際,一輛車子停在我前麵,電光石火間,已經看到擋風玻璃前倒後鏡上掛著一雙紅手套。
我的長手套。
我立即拉開車門跳上去。
“我一直跟蹤你。”他微笑。
我苦笑,他這麼招搖,像是不知陳國維也派人緊隨我。
“你看你,身上有傷痕,在什麼地方與人打架?還有,衣服扣子全無扣好,怎麼一回事,碰見隻老虎?”
我一怔,他的口氣與陳國維何其相似。
“是雌老虎吧?”
他都知道。
“既然如此,無謂轉彎抹角。”
他收斂笑容,“你不知道她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