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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一句話沒聽進去,她到現在還有種如墜夢中的錯覺。一顆心似乎慢慢地沉進冰冷的水裏,為什麼會是他,不,應該說怎麼又是他,真是個陰魂不散的人物啊。
不,也不是,其實她心裏明白,他不可能是他,時代不同,身份不同,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對上號。可是那張臉,那張美麗的臉,卻是她心中揮之不去,讓她倍感焦躁的夢魘。
捂住額頭,她煩悶地歎了口氣,死氣沉沉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子,悄無聲息泛起一絲漣漪,讓她難以適應,煩躁不安。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白東川擦著手走出來。她連忙起身,勉強壓抑住心中的複雜情緒,平聲問:
“叔,他……那位公子怎麼樣了?”
“傷得很重,就看他能不能醒過來吧。你和他是怎麼回事?”白東川擔心地問。
“我不認識他,他是從山上掉下來摔在我麵前的。”冷凝霜將剛剛的情況簡單講了一遍,當然省略了她全裸的細節。
白東川聞言,半晌無語。冷凝霜問:
“叔,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先等他醒了再說吧。”白東川想了一會兒,“他看上去不像是壞人,多半是遭了惡匪。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遇到這麼險惡的事,家裏還不知道要多擔心。等他醒來自己決定吧。”
冷凝霜忽然覺得白東川很有做聖父的潛質,什麼遭了惡匪,以她的看法,屋裏人分明是遭遇殺手刺殺。罷了,反正鹿鳴山山勢複雜,他能逃到這兒又遇上白東川算他命大,人沒死就行。
話說什麼叫“人沒死就行”,人死沒死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忽然有些想抓狂,臉上的表情也變幻莫測,白東川擔憂地問:
“二丫頭,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沒事。叔,我先走了,還得回去幹活呢。”冷凝霜回過神笑道,背起簍筐,在白東川不解的目光裏回家去了。
這一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許多記憶碎片從靈魂深處析出,將她的腦海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即使讓她再次回憶,她仍舊肯定,上輩子那絕對是一段孽緣。
轉眼間過了兩個月,冷凝霜還是沒有找到賺錢之道,白東川堅決不肯帶她一起去采藥,山上的那隻吊睛猛虎又傷了人。
這次被咬的,是和冷阿牛一起進山打獵的吉祥叔,好在沒有生命危險,可惜腿廢了。家裏的主要勞動力殘廢,這可意味著太多,吉祥嫂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跟吉祥叔已經沒了似的。
冷凝霜不願再看,冷阿牛這次打獵回來分到小半隻野豬,晚上要煮豬肉野菜湯給孩子解饞,她拿了鏟子和筐上山挖野菜。
挖了小半簍,看了看日頭,想起早上答應白東川今天要替他曬藥草。背好背簍,她大步往白家走去。
青山如黛,百鳥爭鳴,順著熟悉的羊腸小徑終於走到白家小院。正午時的陽光熾熱,她用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喘了口氣。就在這時,一陣溫煦的東風從背後吹來,幾朵細碎的花瓣夾著淡淡的芳香漂泊而來,落在她的肩上。
她微怔,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呼吸一窒,定定地望著前方七步遠的一棵桃樹下,再也移不開眼。
這棵古老的桃樹今年開得很晚,凋謝得也很晚。此時正是花朵凋零的最後時期,浮花浪蕊不甘寂寞地脫離枝頭,被清泠的山風吹散,紛紛揚揚,如一場迷人的細雨。那白衣少年靜靜地沐浴在這絕美的花瓣雨中,蒼白纖細的手撫摸著粗糙的樹幹。
墨黑如緞的長發不綰不束,隨著迎麵而來的清風一同飄揚,如遠山幽沽般沉靜出塵。他隻穿了一件粗糙的素白布衣,卻似徐風拂柳,沉香漫襲,仿佛帶著能將世間一切洗滌一空的清曠雋秀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