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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1 / 2)

章嶽幾乎是死裏逃生。這次逃亡一點不比山西黑磚窯那次輕鬆,危機四伏,充滿驚心動魄的場麵。章嶽是花了心思去博得羅玉妹妹羅甜的信任的。章嶽認定,要想逃出去,隻有羅甜這一個出口,羅玉那兒不可能,楚健飛這邊更不可能。於是她調動全部智慧,用盡女兒家的心思,笑臉換了不下百種,將一生說的討巧話都說給了羅甜。在羅甜麵前那份殷勤,更是做到了極致。功夫不負有心人,章嶽終於贏得羅甜信任。女人的頭腦往往比男人簡單,這是上帝有意製造出來的,就為了一些簡單的錯誤讓她們來犯。越是漂亮的女人,上帝就讓她們越愚蠢,越容易被一些假象迷惑。這樣,人類才能變得好玩。要不,一個個精得跟猴似的,多沒趣啊。羅甜倒是一個比較有趣的女人。對政治不感興趣,對她哥哥羅玉玩的那套,更不感興趣,多累啊,爭來爭去,也不知他們到底想爭啥。在羅甜眼裏,羅家已經很有權很有勢也很有錢了,父親羅帥武錢多得根本沒地方花,不得不拿錢去換女人,再跟這些女人生下像她這樣烏七八糟一大堆孩子,屁股一拍又去尋找新的獵物。同父異母的哥哥羅玉更是一座金山,錢在他們手裏,簡直不如一張廁紙。廁紙偶爾還缺呢,羅家從來不缺錢,可他們還在爭。羅甜就覺這家人很無趣。羅玉盡管對她不錯,常帶她看一些別處看不到的景致,體驗一些別處不敢體驗的東西。但這些東西會讓人煩,會讓人膩味。變來變去,不就是那麼一檔子事麼,男人,女人,性。這個世界除了這些,難道再沒別的?羅甜很煩,這種煩是毫沒來由的,突然地到來,侵襲她一會兒,又突然地走開,把她的心掠到一個很遠的地方,飄飄蕩蕩,長久地收不回來。這個時候羅甜就需要一些哥哥給不了她的東西,填充她的寂寞,夯實她的空虛。是的,羅甜很空虛,像她這種有背景的女孩子,哪個不空虛呢?她們因為別人的空虛來到這個世界上,又把空虛像瘟疫一樣傳延或繼承下去。想打發掉這份寂寞或空虛,就得幹更空虛無聊的事。因為她們的父親或母親不容許她們去幹別人眼裏很充實的事,再說那些事她們也真幹不了。不如就用新的空虛來排遣舊的空虛。於是羅甜就帶著章嶽去購物,女孩子最喜歡的還是購物,轉花花綠綠的商場或精品店時裝店,看琳琅滿目的商品,將大把大把來之很容易的錢再更為容易地糟蹋出去,這就是羅甜要過的生活。開始幾次,章嶽並沒動逃出去的腦子,這事得長久計議,不能急,更不能讓羅甜看出瞄頭。讓人家引起警覺,那可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但會前功盡棄,弄不好,還會搭上她這條命。章嶽越來越發現,羅玉等人的眼裏,命是值不了幾個錢的,尤其她這種人的命,隻能換幾張廁紙。他們對貓啊狗的那麼好,一條寵物病了,會讓手下滿世界去找大夫,對人,他們卻一點也好不了。也許他們生來就不是人,是另一種動物,隻不過借了人的外殼,這是章嶽偶爾會有的想法。也正是因為這,章嶽越來越覺得生命應該珍惜,不能憑白無故地糟蹋掉,更不能糟蹋到羅玉、楚健飛這幫人手裏。盡管她的生命已經讓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可章嶽還想珍惜。章嶽曾經是有過輕生念頭的,想放棄自己的生命,或者拿自己的死去震醒一些什麼。現在看來都是扯淡,這個世界是她這種人震醒的麼?章嶽想活下去,活給這些人看。越是不被這個世界尊重的生命,往往活得越堅強。這話是章嶽讀大學時從一本書上看到的,那時不覺得它多麼精彩,現在想起來,就有一些別的意味被擴充了進來,也有一些更猛的力量在裏麵。章嶽徹底放棄了死的念頭,幹嗎要死呢,活著至少能讓別人不安寧,能讓一些欺天欺地的人心上爬上螞蟻,這多美妙啊,章嶽為此興奮,為此一次又一次地積蓄著力量。終於,章嶽選擇這一次,逃開了。當時她陪羅甜去買紋身用的東西。羅甜最近喜歡這個,喜歡在自己身體的細小部位,紋上一些花草、蟲子,或者野獸。但羅甜又不願到專門紋身的地方去,她喜歡自己操作,喜歡先在章嶽身上做實驗,一次次做,失敗了,就歎氣一聲,拍拍章嶽身體,說寶貝,忍著點,下次吧。章嶽就忍著,衝羅甜很原諒地笑笑,完了再甜甜地說,下次吧,下次一定會成功。結果無數個下次過去了,章嶽身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被失敗過。但章嶽不疼,真的不疼,她喜歡被羅甜失敗,更喜歡被羅甜用來迎接成功。因為隻有這樣,羅甜才能對她徹底放心。羅甜的放心已經成了章嶽逃離虎穴的唯一指望,除此之外,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章嶽陪羅甜買了要買的一應用品,又到一家寵物美容店看了看。羅甜最近有個計劃,要給她的狗狗做個雙眼皮。單眼皮不好看,雖然性感,但不溫柔,羅甜喜歡既性感又溫柔的狗狗,這樣摟著睡覺才舒服。老板娘熱情地迎接了羅甜,臉上笑得花兒都開了,可惜是老花兒。那位老板娘足足四十歲了,四十歲的女人笑笑倒也無妨,但愣要裝出十四歲女孩的笑,那笑就太讓人倒胃口。章嶽借老板娘抓住羅甜的小手熱情寒暄的空,衝四周瞅了瞅,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衝刺了。於是她跟羅甜小聲說:“不好意思,內急,我去去就來。”羅甜這天興致很高,心情也不錯,軟軟地衝章嶽說:“快去快來啊,別讓我等太久。”章嶽“嗯”了一聲,佯裝內急的樣子就往洗手間方向跑。進了洗手間,章嶽迅速打開包,將早已備好的衣服套在身上,戴上墨鏡,又換了一雙跑起來更為利落的平底鞋,就開始往生命的另一個方向衝刺了。羅甜這種女孩是不能讓人欺騙的,你跟她坦誠相處時,她對你很好,有時好得簡直沒話說。比如在她心情相當不錯的某一天,一激動就給章嶽買了一條價值十萬元的項鏈,後來還給章嶽買了兩條內褲,一條也是五千多呢,回去讓章嶽穿了給她看,起先看著很興奮,很美,慢慢就不滿意。她一不滿意,壞事就來了,結果她拿起剪刀,幾下就將兩條內褲剪得粉碎。第二天又帶著章嶽去買,可惜再也沒買到。羅甜這種女孩一旦惱了,後果很嚴重,她會把整個世界撕爛,流再多的血她也不怕,這是她親口講給章嶽聽的。她惱的時候,一般就是別人背叛了她,或者她認為別人背叛了她。章嶽到現在都搞不懂,背叛兩個字,怎麼能在羅甜這樣的女孩心裏,留下那樣大的仇恨?仿佛世界上沒有第二種仇恨,比背叛更仇恨。其實這很簡單,她就是因為別人的背叛才來到這世界上,背叛對她來說,不隻是恥辱,那是對她生命的又一次蹂躪或洗劫!章嶽這次是真的背叛了羅甜。羅甜一開始沒想到這層,當結局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時,羅甜瘋狂了,徹底瘋狂。她衝那位四十歲的老板娘尖利地叫了一聲,用非常淩厲的十個指甲試圖去抓老板娘的臉,結果被老板娘巧妙地躲開。羅甜惱羞成怒,抓起電話就打給了哥哥羅玉。“我要她死!”她就扔給羅玉四個字,這四個字就是聖旨,對羅玉來說,比父親羅帥武的話還有效。死亡就這樣開始籠罩章嶽。它像離弦的箭,嗖嗖跟在章嶽後麵,隨時準備穿越章嶽的脊背或胸膛,在她心髒上狠狠咬幾下。據章嶽說,有三次她差點落在羅玉他們手裏,一次是在車站,她低著頭,拿半個包遮住臉。當時她已買了去吳江的車票,章嶽不敢直接到桐江,她知道羅玉等人包圍住省城車站的時候,其他人肯定同時在桐江車站給她下了套,她決計先到吳江,然後再想辦法跟孟東燃聯係。章嶽那時候想的還是孟東燃。其實她真正的出口,在孟東燃這裏。這也許是一種宿命。就在章嶽往吳江那邊的大巴去時,兩個男人突然奔過來。他們好像發現了她,章嶽緊忙往人群裏去,兩男人緊追不放。章嶽急了,這陣要被抓到,她的下場就清清楚楚擺在麵前。情急中,章嶽突然抱住一年輕男人,那男人嚇了一跳,章嶽緊急衝他說:“別出聲,當我是你媳婦。”男人愕了一下,章嶽就將胸脯貼上去,貼男人後背上。男人有點慌,正要推開章嶽,卻見兩張百元大鈔在衝他笑。有這麼好的事,美人主動送懷,還有鈔票拿。男人呲開滿嘴黃牙,嗬嗬笑了。章嶽一陣惡心,可又不敢對男人表示出來。沒想男人得寸進尺,想伸手侵犯她,章嶽這下才急,恫嚇道:“老娘男人在後麵呢,幫我演戲,不然閹了你!”那男人嚇得,立馬老實,錢也沒敢拿,戰戰驚驚就配合起來。後麵追過來的男人隻看到他們背影,見兩人親熱,以為認錯了人,走了。章嶽一把推開懷裏男人,衝相反的方向跑去。章嶽沒敢坐吳江的大巴,知道大巴也被他們控製,她逃離出車站,搭了一輛農用車,說你把我拉走,拉得越遠越好。結果,農用車把她拉到一個叫旗下的小村莊。章嶽在那裏,又經曆一場風險,不是來自羅甜、羅玉,而是來自那個開農用車的男人,臭男人差點將章嶽強奸。幸虧章嶽這方麵有經驗,沒怎麼費力就逃了出來。從旗下到桐江,章嶽走了將近半個月。她是步行回來的,不敢坐車,也不敢走大道,翻山越嶺,抄小路到了桐江。這中間多少辛酸,多少膽寒,章嶽都省去了,沒跟孟東燃講,也沒有時間講。她跟孟東燃講的,就那幾句話。“孟市長,您救救我吧,現在能救我的,隻有孟市長您了。您再不幫我,我就沒活路了。我死了不要緊,我該死,我命不值錢,可他們不能白死啊……”章嶽說不下去了,泣不成聲。孟東燃看著章嶽蓬首垢麵的樣子,一雙鞋子破了,腳趾頭都露了出來,身上髒得簡直沒法看,哪還有她在三道灣時的樣子。那時章嶽多風光哦,她可是楚健飛的助理兼投資公司經理呢。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孟東燃肯定認不出她,多半以為是敲錯了門,或者是收破爛的。可她確確實實是章嶽,虎口中逃出來的章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