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署的時候，陳佳妮回頭看了警務大樓一眼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有錢人都喜歡守法了？”
“？”周小渝不禁抓頭。
“因為法律是他們的玩物，專門保護他們的，你還真以為普通人玩得起法律？”陳佳妮笑笑，“這次我斷言，不管這個霍德尼是什麼來頭，她完蛋了。她要想請個我這麼出色的律師，一小時七千港幣，慢慢耗吧，無論如何，隻要霍家不放手，會從不論精神、時間、金錢方麵，把霍德尼弄到連破產都不如。最主要的是，鑒於香港幾乎不對外籍人士辦理保釋，加上霍家給律政司和警署施壓，我敢肯定，在霍德尼打贏官司之前，她都必須被關押。除非她對美國海軍有特別貢獻，美國海軍願意付費，組織最出色的律師團來打官司，否則。。。”
她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陳佳妮這一說，周小渝也不走了，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抓頭，如果這麼來考慮的話，小菜鳥又覺得，或許。。。霍德尼也有點冤。
陳佳妮注視周小渝片刻道：“發什麼呆，怎麼不走了？”
周小渝這才道：“我。。。我又覺得霍德尼有點冤枉。”
陳佳妮愣了愣，隨即微微一笑，“你這家夥。。。還是挺不錯的。在這個滿地狗屎的世道，遇到你這麼一個家夥，也挺有意思。行了，既然已經這樣就別多想了，至少程序是公正的，從某種角度來說霍德尼不冤枉，隻怪她運氣不好，她惹的人來頭太大了，就是發生在他們美國，霍家一樣可以把她玩到破產求饒。”
周小渝想想問道：“程序公正就代表事實公正嗎？”
陳佳妮直言道：“不代表。要說完美的公正，恐怕就是上帝他老人家生活的地方也沒有。現實法律的核心就是程序公正，這至關重要。再嚴謹的人都會有私心，有偏頗，所以能夠追求的隻有程序公正，用程序來限製部分‘人為因素’。但凡此點上做的好的司法係統，你都會發現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就是看起來很顯然是個壞蛋的人，往往因為一些程序漏洞，被判無罪，而一些明明無傷大雅的良民，卻因為愚蠢而敗訴。但這蛋疼的一麵，恰好正是法律可愛的地方。”
周小渝愕然道：“讓壞蛋脫罪，讓好人吃虧，還可愛了？”
陳佳妮道：“因為這正好說明‘程序’的用處。這些蛋疼的事也佐證了‘程序限製個人情感’的優點。相信我，很多法官麵對鑽到空子的臭名昭著的壞蛋時，他和檢察官一樣想把壞蛋扔進大牢。但如果讓這樣的法官得逞了，那麼他今天可以憑個人情感幹掉壞蛋，明天他也可以憑個人情感讓自己的親友勝訴，推演到最後，司法公正聽起來就和狗屎一樣了。”
陳佳妮這個時候話挺多的，一邊扯著小菜鳥走，又不厭其煩的道：“別多想了，霍德尼在這裏被抓算是最有利的。她要是在其他地方惹了霍家這樣的巨無霸，直接等於完蛋，一絲機會也沒有。在香港，好歹她還有三至四層勝算。”
周小渝一邊跟著她走，好奇的道：“為什麼呢？”
“香港司法係統是亞洲標本，算是全世界最公正的司法係統之一，甚至超過美國。”陳佳妮道，“相信我，要和霍家這樣的巨無霸打官司來決定勝負，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戰場了。”
周小渝又道：“為什麼香港的司法係統會這樣？”
陳佳妮道：“這有一定曆史原因。還在英屬時期的時候，香港的政務和司法係統主要掌管在英國白人手裏。向來傲慢自大的白人很不把東方人看在眼裏的。那一時期的香港，白人看不起東方人，除了工作很少和東方人私下來往。這造成了香港居民沒有歸屬感，也就潛意識排斥所謂的‘洋鬼子’。所以那個時期的香港人，寧願花錢請黑道上的人解決問題，也不願意去行賄‘洋鬼子’走後門。這造就了80年代以後的香港黑社會繁榮，也造就了司法**率的世界最低。”
“兩個隱性排斥的陣營，恰好造就了香港司法最公正的一個時期，相信我，那個時候的白人坐在審判席上，他們看待李嘉誠和賣燒烤的小販的心態是差別不大的。多少有了一絲中國道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辯證理論。這雖然有些歧視成分，卻恰好形成司法最需要的‘客觀’土壤。而這個傳統一直沿襲到今天，所以現在你依然可以看到，司法係統裏有不少我這樣的白人做法官。”
周小渝也不大懂她說的這些，想了想卻道：“應該把你們這些老外趕走。”
陳佳妮聽得大怒，直接一拳擼了過去：“趕你個頭！老娘是香港居民，你這個混蛋馬上給我道歉，不然我起訴你種族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