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那間屋子裏頭嗎?
平素她或許還敢問上幾句,但今夜的璐璐卻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息,甚至讓她後背發冷。
堆心搖搖頭甩去這個古怪的想法,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或許是今夜沒有月亮,天色過黑的緣故。
一路上太過安靜,靜的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堆心越發覺得氣氛不對勁,僵硬的笑了兩聲,找出了一個非常失敗的話題:“林小姐,今夜這麼冷,您出來怎也不多穿一些來禦寒?”
璐璐遲遲沒有回音。
堆心頭皮一陣發麻,平素蘇葵用來嚇唬她的一個鬼故事一股腦兒湧了出來,停下了腳,壯著膽子緩緩回了頭。
卻見璐璐正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堆心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踉蹌的退了兩步。
結結巴巴的道:“林,林小姐,您沒事兒吧?”
任誰看了都覺得真正有事兒的是她才對...
璐璐麵無表情的道:“我沒事,快走吧。”
“哦....”堆心怔怔的點頭,僵硬的轉回了身子。
璐璐臉色有些蒼白,緊抿的唇瓣顯得有些緊張。
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的祈禱著——希望不是允哥哥所說的那樣...
如果真的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二人一路上靜默無語。
走近了木屋附近,堆心疑惑的道:“咿?誰點的燈啊?難道是小姐在裏麵嗎....”
她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沒有回音。
璐璐腳步微微有些錯亂,走上前去,伸手推開了一扇門。
眼前的光線頓時充足起來。
房內擺設清雅別致,中央是一張小桌。有三杯冷卻的茶水,桌上的玉瓶中插放著三支白梅花,尚且開的嬌美,屋內縈繞著冷梅香。
唯一違和的便是最裏麵的那張凳子上的一個巨大的黑布袋。
有斷斷續續的痛苦的低吟聲傳出。
或許是真的有心靈感應這麼一回事兒,以至於璐璐幾乎是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爹!”
堆心被唬了一跳,傻眼望著璐璐以奇快的速度衝到那張椅子前,解開了袋後。
竟然真的是一位頭發蒼白,形如枯槁的老人!
堆心手中的燈籠“啪嗒”一聲掉落在地,蠟燭被門外的寒風吹過,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爹。爹!”璐璐手足無措的喊著林希渭,見他一張臉上痛苦至極的神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希渭緩緩撐開了眼睛。眼珠子卻是毫無生機的土色,“啊...啊,...”
嘴巴張著卻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字眼。
璐璐大驚,眼淚模糊了視線,“爹!你別嚇我啊!”
林希渭忽然身子一陣鬥栗。晃動的幅度之大竟是從椅子上滾落在地,渾身不住的抽搐著。
璐璐驚慌不已,跪坐在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泣不成聲。
林希渭呼吸開始緊促,身體和心理在做著極大的掙紮。
他身上的蠱毒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是吳其費盡心機研製出的相生蠱。蠱蟲跟寄主相生相依,跟其它的蠱毒不同,被種下相生蠱的人。必須要依靠蠱蟲的啃咬才能延續生命。
直到整個人被掏空為止。
若是蠱蟲停下蠶食,寄主便會死去。
而璐璐身上的味道,正是可以克製蠱毒的月繆潭的氣味,月晴說的果然不假——月族之中有個傳言,月族後裔若是可以得到月繆潭水的洗禮。便可辟百蠱。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蠱蟲潛伏不動。
這蠱蟲平時隻有在受了吳其的驅使才會平靜片刻,是吳其用來逼問他的方式。現下之所以如此安靜,定是因為璐璐身上的氣味了。
他本就時日無多了,能再見到自己的女兒一眼,已經是難求之事。
“爹你告訴我,是誰,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璐璐匍匐在他的肩頭,眼淚打在他的身上。
“啊....”
林希渭顫唞著手,自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來,正是蘇葵那日讓他轉交給璐璐的。
璐璐身形一僵,這枚玉佩跟蘇燁送她的那枚一模一樣,且後麵還刻著清清楚楚的‘葵’字。
“真的,真的是阿葵...”
林希渭不停的搖頭,卻始終無法發聲,餘光瞥見桌上的水杯,掙紮著朝著桌角匍匐爬去。
桌身本就極輕,經他撞了幾下,打翻開來,桌上的杯子,梅花砸了一地。
“爹!你幹什麼?”璐璐抹著眼淚,怕碎掉的茶杯玉瓶割傷到他,忙地上前將他攔住。
“啊!...啊,啊...”林希渭掙紮著,卻沒什麼力氣。
璐璐見他反應如此之大,驚惑不已:“爹您想說什麼?啊?”
林希渭伸手指向流淌了一地的茶水,蓄了一些力氣推開了璐璐,爬向那灘水漬處。
沾滿了茶水的手指顫唞的厲害,指尖剛剛觸地,還未來得及劃下一筆,整個人卻忽然沒了支撐,整個身子都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