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氣憤尖銳的聲音。
“滾開,我看誰敢攔我?!”
華顏聞言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端聽這聲音她就猜出了是誰。
她垂目而望,果見有身著華衣的嬌美婦人一臉怒氣地闖了進來,對試圖攔阻的兩個小廝怒言相對。
正是周雲霓。
“夫人。這,這可使不得啊,您不能進來!”
“我怎麼不能進了!我今日偏要進來看一看,哪個狐媚子如此大膽,竟敢蠱惑王爺!”周雲霓氣紅了一張俏臉,今日她才從下人們私底下的談話中得知,原來宿根近來夜不歸宿。竟是迷上了軟香坊裏的一位新來的姑娘,日日都會來此見她。
甚至說是打算抬她進門!
一聽到這個消息。她越想越不能容忍,幹脆隻身找了過來,怎料這兩個夥計百般阻撓,任由她好說歹說都不讓進,她這才硬闖了進來。
兩個小廝早早聽出了她的身份,又不好動用武力攆人,也是為難的緊。
見過烈性子的女人不假,可還沒見過不顧身份找到妓院裏頭鬧事兒來的 !
一聽她吵吵嚷嚷地說的是“王爺”,眾人大多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來。
半年多前,就據聞清寧郡主的遺女周雲霓使計壞了蘇二小姐同六王爺的大婚。甚至不惜獻身相挾,可最後也隻落上一個小妾的地位,這樣的一段掌故,隻怕再過十幾二十年,眾人也都是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一時間。大堂中議論紛紜,交頭接耳的,比比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那倆小廝終究也沒能攔住橫衝直闖的周雲霓,叫她鑽了空子,提著衣裙踩著那七層香木階“噔噔噔”地便奔到了大堂中去。
她仰著臉罵道:“今日我便來瞧一瞧你這個狐狸精是何模樣,想攀進我王府的門兒,你也不拿個鏡子照一照自己配不配!”
說話間,她掃視著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目光觸及二樓之時,華顏下意識地轉過了臉去。
雖是隔著珠簾子的,但畢竟是做賊心虛。
“這位夫人——”
李媽媽臉上掛著笑匆步走了過來,眼底卻是一派寒色。
她走近了好聲好氣兒地勸道:“這位夫人若真有事不妨回府再說,我們這裏是供給客人們享樂的地方,您這樣大吵大鬧未免是壞了我們的規矩,再者說了,您身份矜貴,如此豈不是有失體麵嗎?”
話罷,她從丫鬟手裏接過了盞茶,遞與周雲霓道:“夫人先喝口茶順順氣兒,我們開場子做生意的,也都不容易,也請夫人體諒一二。”
她李媽媽雖說不是名貴權富之人,但在這個圈子裏,好歹也是有幾分薄麵的,這些話也算是說到底了,換做誰也不好再鬧下去。
可周雲霓顯然從來不是一個懂得進退的人。
她自小長在那種環境下,又怎會將李媽媽這種經營妓坊的下流人等放在眼中。
加上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大有“擋我者死”的衝動,見李媽媽遞茶過來,一袖子揮了過去。
“哎呀!”
李媽媽哪裏料到周雲霓會如此,不作防之下手中的盞子已經飛了出去,砸在了右邊一張桌子上頭,霹靂啪的碎成了幾瓣,足足壞了半桌子的酒菜。
茶水濺到了陪吃酒的姑娘身上,立即就是一陣驚呼的混雜聲。
“燙死了!”
“幹什麼呀!”
“別跟我說廢話,今個兒你若是不肯將那個小賤人交出來,我就把你們這全給砸了!”周雲霓衝李媽媽斥了一頓,也不理會眾人的目光,折身便要上二樓去。
李媽媽見狀也忍不住黑了臉,這不是在眾人眼前明晃晃地扇她嘴巴子嗎!
哼,砸了她的軟香坊?她一個王府的小妾,也得有這個本事!
見周雲霓已上了樓,她轉頭吩咐著道:“快去璿璣姑娘房裏通知六王爺。”
周雲霓一奔上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挨個兒踹開了包廂的房門。
有準備的還好,沒準備的是幹什麼的都有,百態橫生,有哺酒的,正寬衣解帶的。還有已經衣衫不全切入了正題的。
“啊!”
“哪兒來的瘋女人啊!”
姑娘們羞憤的驚叫聲,男人粗著嗓子的吼聲,杯碟破碎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情況端是混雜無比。
周雲霓也是鬧紅了一張臉,她沒來過青樓之地,更不知道在吃酒的包廂裏會有此等情景——
一旁的華顏聽得隔壁的動靜一顆心已懸在了嗓子眼。
本以為躲在青樓是可保萬無一失的,怎料想竟會撞見這個災星!
“公子莫不是認得外頭這位鬧事的夫人不成?”翠衣姑娘見華顏腮邊蓄汗,開口問道。
華顏聽她這樣問。腦子一轉,便答道:“認得。我家裏跟六王府有些不對付,被她瞧見我在此處吃花酒,屆時隻怕會借題發揮影響我家中聲譽... ...”
那姑娘倒也是個聰明人,聞言立馬起了身道:“那我便替公子攔一攔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