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裴頓了一頓,求情的話終究沒敢說出口。
他剛想開口請退,卻聽慕冬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似是無意般問起,“六王爺獨自去的挽仙樓?”
“回陛下——”肖裴霎時間明白了他為何有此無聊的一問,刻意咬重了聲音道:“同行的還有蘇二小姐。後來還親自將蘇小姐送回了府裏去......”
慕冬聞言擱下了手中的折子。
華顏離宮的時候,蘇葵在場,她跟宿根一同過去也無可厚非,雖事情已經落定。但出於...私人的感情問題。他還是想知道知道蘇葵是怎麼看的。
於是,他便口氣溫冷參半地問道:“那她是什麼意思——”
肖裴聞言一愣,一時沒能參透他話裏的含義。
什麼叫什麼意思?
誰跟誰有沒有意思?
肖裴覺得雲裏霧裏的。但他又沒膽子開口發問,一來,他擔心慕冬會因此鄙夷他的智商,二來他則是覺得如果他一開口發問,陛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慕冬則會對他擺擺手,然後冷冷的道:下去吧。
極不容易有此機會,可以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自家主子的內心世界,他絕不能錯失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所以,他要裝懂。
“屬下認為...六王爺應還是對蘇小姐有意思。”肖裴硬著頭皮說道,心裏卻念叨著六王爺對不住了,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全是為了能跟上話題才出此下策...
卻不知,這話題已經被他想偏了十萬八千裏還不止。
慕冬聽他猛不丁的就來了這麼一句,神色有些糾結——是該將肖裴帶回正題來,還是順著他的話題討論下去?
他想了想,覺得既然已經確定了是攸允劫走了華顏,那就沒必要再多問了...
左右現在事情處理完了,也還沒有困意——
不如就此,談一談這個問題罷。
找到了這個充分卻不怎麼合理的理由,皇帝陛下開口了,“那你認為她是怎麼想的?”
肖裴一聽便精神抖擻,覺得這是他展現自己的大好時機——要知道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可謂是什麼人都見過了,對男女之事也是深諳其道,雖至今還沒娶妻,但已經積累下了一大票的追求者。
“據屬下的經驗來看,蘇小姐應早已對六王爺無意了。”
慕冬聞聽,覺得這句話聽著很順耳。
他也一早這麼認為了。
肖裴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覺得有些話此時不說隻怕是難尋契機了。
算了。為了他偉大英明的主子,他這次就算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提個醒!
下定了決心,肖裴即刻換上了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陛下,屬下認為有些事情下手一定要快,否則錯失了良機,會抱憾終身!”
慕冬嘴角一抽。
肖裴抱著一句也是說,十句也是說,過了這股勁兒就沒膽子說了的敢死精神,愈發覺得熱血沸騰。可能是這腔熱血燒得太過凶猛,直湧進了腦袋裏去,一時間大有腦袋短路的趨勢。
也不知怎麼就說出了這麼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
“其實奴才老早就看出來了,您很喜歡蘇小姐!”
“... ... ”
沉寂。沉靜,沉默。
可怕的沉寂,可怕的沉靜,可怕的沉默。
肖裴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他剛才... 說了什麼來著.......
他猛然打了個大大的冷戰!
甚至連抬頭去看慕冬的臉色的勇氣都喪失了。
在他做好了承受最可怕的結果之後,卻聽高坐上傳來慕冬淡淡地聲音。“是喜歡她。”
肖裴瞪大了眼睛。
卻又聽那溫溫涼涼的聲音響起,還帶著幾絲迷惑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肖裴伸手掰了掰驚的快要脫臼的下巴。
結結巴巴地道,“回陛下。沒,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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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初亮起,蘇府上下各居其位,下人們在各處忙碌著,灰衣家丁打著哈欠去開了大門。
然而這哈欠才隻打了一半便凝固在了臉上。
隻見門前橫躺著一位渾身是血,麵目全非,辨不出是死是活的人,隻能從裝束來判斷。應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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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葵被丫鬟伺候著起了身。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明顯是昨夜又沒能睡的安穩。
她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堆心替她梳理著柔緞般的青絲。
鬥豔從耳房中收拾完罷行了出來,對著正擦著桌凳的光萼都爭香神色俱正地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有。府裏來了位姑娘,渾身是血的被抬了進來——”
“啊?”光萼驚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活兒也顧不得做了,轉臉問道:“那現在怎麼樣了?人該不是沒了吧!”
鬥豔忙地搖頭,“方才我去給小姐打洗臉水的時候,就瞧見大夫往外頭走,聽他同王管家說了幾句,說是性命無礙了,得虧救治的及時,再晚半柱香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