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請進來吧。”
守衛略有猶豫,卻還是聽命地行了出去。
來人被請了進來,是一身黑色深衣的高壯男子,頭上帶著帷帽,帽簷壓的極低,又有黑紗相隔。故看不清麵容來。
守衛也由此認定他身份不明,不敢讓他貿然接近蘇燁,故隨他一同進來的還有十來個神色戒備的士兵。
一個個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戴著帷帽的男子,好似隻要他一有什麼可疑的動作,十幾個人便會立即撲上去將人一舉拿下。
“這些時日沒見,蘇將軍膽魄倒是見減啊。”男子略諷地說了一句,聽這深沉中帶著沙啞的聲音應是四十歲上下的年紀。
旁邊的守衛聞言臉色都有些怒氣。
他們是蘇燁最衷心的下屬,自然是聽不得旁人對蘇燁有半分不敬。
可蘇燁卻是沒什麼反應,揮手道:“你們去帳外守著。”
守衛們聞言一時沒有動作。
片刻之後,像是領頭的一位對著蘇燁一行禮。“屬下遵命。”
一行人這才隨他行了出去,隻想著若有什麼動靜他們立即衝進來便是。
“看來嶽將軍是想通了。”蘇燁看向不用人請便自行找了椅子坐下的男子,眼裏帶笑的說道。
男人聞言默然無語,像是終究過不去心裏的一道坎,紗幕的掩蓋下臉色有些尷尬和舉棋不定。
“識時務者為俊傑,英雄不問當年。”蘇燁料準了他心裏的想法。是知曉像嶽玢這種視名節為生命,有著強大的自尊心的人最在乎的是什麼。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可以斷定,嶽玢今日既然下了決心來此,定是心中有了決定。
“算是我嶽玢瞎了狗眼才跟了這麼一個殘暴不仁的主子!”嶽玢咬了咬牙,眼前閃過被送進王府為妾而慘遭橫死的女兒,心中便是一陣恨意。①①
他嶽玢一介匹夫,本來死也便死了,縱然是注定戰敗但也可做殊死一戰,可心都已經寒了。還怎可為其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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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慕冬來了聽音樓。
蘇葵且驚且喜。
算算下來已有好些時日沒見到他了,二人雖在同一座行宮裏但在他如此繁忙的情勢下,要見麵也實屬不易。
二人一同用了午膳。
飯後喝茶的間隙,慕冬忽然對她說道:“你準備準備。待會兒出宮走走。”
“出宮?”蘇葵眼中一亮,忙地問道:“去哪兒?”
這些時日她謹記著慕冬的話,不敢貿然出宮走動。
她幫不了他什麼忙,最多也就是出幾個小計策罷了,餘下能做的便是讓他盡可能的安心,不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在她身上分心。
但一日一日的坐吃等餓,除了練字便是彈琴,說不悶那是假的。
“帶你去個地方。”慕冬頗有幾分神秘兮兮的模樣。
蘇葵知他這般,縱然她再問也不會說什麼,就抿嘴一笑下去準備了。
慕冬吃了半盞茶的功夫也就,蘇葵便回來了。
“好了!”
見她方才那笑眯眯的模樣,他本是以為她少說要打扮半個時辰的,卻不料這麼快。
慕冬擱下盞子回頭一瞧,卻是怔住。
隻見她一身剪裁得體的青衫,一頭烏黑的青絲用一根白玉釵笄固定在頭頂,手中還握了把折扇,儼然一個翩翩少年公子的模樣。
見慕冬表情,蘇葵嘿嘿地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來,襯得整個麵容都生動了起來,“為了方便行事!陛下,咱們走吧?”
慕冬微微點了頭,便起了身來。
她女裝畢竟惹目,如此打扮倒也好。
二人騎馬出了汴州城。
略顯灰黃的天空似同遠處的荒漠融為了一體,沒有青山相依,更無綠水繞城。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蒼黃平沙之地,偶有幾棵不懼旱冷的杉樹樹幹都格外的筆直,似有種難言的毅力。
蘇葵舉目望著廣闊無垠的城外風光,隻覺心中也豁然開朗了起來。
“陛下。我們去那兒吧!”
蘇葵眼裏含著笑伸手指向西方,在那裏,一輪紅日正徐徐地沉落。
說罷,她便揮鞭策馬,所經之處揚起大片的煙沙。
望著她愉悅的背影,慕冬嘴角微彎。黑瞳中縈轉著淡淡的光芒,凝視了片刻之後,方策馬跟了上去。
颯風相伴之下,二人二騎朝著那輪紅日追逐而去。
大約是有兩柱香的時間,蘇葵方是覺得有些累了,才緩緩地放慢了馬。
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平坦。
蘇葵將馬勒住,回頭看向慕冬,突然問道:“宮中的繁貴無雙,和眼前這落落天涯,陛下更喜歡哪一個?”
許久未有見她眉眼舒展的如此真實。慕冬並未急著回答,翻身躍下了馬來,麵朝著已近沒落的紅日,微微虛眯起了眼睛。
蘇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