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中,另一隻手學著幼時母親哄自己睡覺的樣子,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
她的眼淚漸漸止住了,可任能看出睡得很不安穩,眉頭依然蹙著,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他的心越發疼了起來。
穆清抱著一堆文件夾推門而入,撞見的便是穆天勳一臉憐惜地望著床上的人,一隻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的另一隻手,看上去仿佛是坐了很久。
眼前的情景將她凍在了原地,手中的文件冰冰涼涼地貼著。
她當是出了什麼大事,卻沒想到穆天勳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把辦公室都搬了過來。
曾經他身邊也有一個女人生了病。因不喜見病容,又出於人道,他便給了筆錢送走了,當天就又擁了個婀娜嬌媚的新人回來。
她的眼睛危險地眯起,恨不得將病床的葉微塵瞪出幾個窟窿來。
穆天勳聽到身後的響動,轉頭看見穆清笑盈盈地站在那裏,手裏不僅有文件還有花籃和水果。
穆清提著東西,微微喘息著,看起來很是吃力的樣子,將鮮花水果放到葉微塵的床頭,而後又輕輕將文件放到他的桌山。
所有動作都十分輕柔,怕吵醒葉微塵的樣子。
她輕聲問道,“葉小姐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依舊垂首望著她。
室內溫暖如春,穆清卻覺得全身發寒。她走過去,將桌上的文件都整理了一遍,歸類放成了三堆,然後將鮮花插入瓶中,又切了橙子和蘋果放在果盤內。
“吃些水果?”她將果盤往前送了送。
穆天勳搖了搖頭,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穆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成了空氣一樣的存在,她的手指在背後收緊,又放開,麵上笑道,“那你先忙。”而後簡單交代了下工作和日程,收拾了處理好的文件,出了病房。
室外是透骨的寒,雪依舊紛紛揚揚的下著。
穆清驅車駛向郊區的孤兒院,那裏是她十歲以前的家。
剛到新家那天,她很是羞怯,低著頭不敢說話。那時穆天勳還是個小小少年,他不苟言笑地看著這個“妹妹”,不說話,但目光卻是溫的。
她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少年,淸俊的眉,點漆的雙目,玫瑰一樣的唇,一雙眼睛,不笑也如帶著笑。
日子緩緩流過,她發現他是個麵冷心熱的少年,會教她英文,也會給她買蛋糕和好看的裙子。
他不單單是她的哥哥,更是她從十歲起便愛上的少年……
車子開進郊區的小院,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兩道車轍印。
院子裏的孩子們正在堆雪人,還有一些在打雪仗。
孩子們見到她來了,十分高興,圍在她的身邊“姐姐,姐姐”得叫著。
她從車後座上拿出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放在地上讓他們自己挑選。禮物很快便被搶光,她淺笑著看著孩子們興高采烈地玩著,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誰的玩具更好玩。
隻有一個孩子,孤單地縮在角落,堆著一個小小的雪人。
她輕輕走過去。
那孩子正拈著一片樹葉想給雪人做個嘴巴,見她來了,也不說話,隻是直直地望著她,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烏黑有神。
她笑盈盈地站在那裏,手上拿了個玩具。
然而那個孩子卻隻是直直地望著她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