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愉,怕她接下去要語侵雲詩,看雲舟眉眼平靜,語調柔和,沒一點酸苦味,看來也不是對雲詩有意見。雲劍這才罷了。
雲舟繼續道:“雖不能跟秀輝公主比,再嫁一次倒也使得。”
雲劍意外道:“看中誰?”
雲舟道:“皇上不介意的話,便是牽絲侯罷。”
說的是唐靜軒。
這上下,雲劍早把唐靜軒忘到腦後了,聽雲舟提起,極為意外:“他……?”
言下之意:你認真的?你真看得上他?
雲舟點頭,請雲劍成全。
雲劍遲疑良久,方道:“也好。但你從王妃降為侯夫人,卻有所不便。”
雲舟道:“那便請皇上賜我個封邑,著我招贅他便了。”
招贅之後,唐靜軒這個侯位消失,依附雲舟生存。雲舟獨立自主,以封地為尊號,如當年朱櫻一般。
雲劍但笑不語。
雲舟提出的,確實是個好辦法。但雲劍舍不得封地給她作食邑。
封地的稅賦是要給封主的,而不是繳入國庫。雲劍怕這個口子一開,以後更了不得。他覺得他的新國家還太小太弱,經不起幾個貴族們瓜分。
雲舟從容自若道:“不知枯摩夫人聽起來可有氣勢?”
枯摩山在極西邊,泰半被沙漠蠶食,其餘在西戎控製中。西戎的勢力範圍之外,則由離澈頂著。再往東,才是雲劍的境地。
雲舟要那塊封地,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隻是一個名份、並替雲劍討個口彩而已。
雲劍霍然動容:“謝四妹妹吉言了。”頓了頓,他笑道:“唐靜軒那小子,準當自己是做夢呢。”
唐靜軒乍聽此消息,臉上確實全是迷惘。
他像一個旅人,手無縛雞之力,就被拋進命運的急流汪洋之中,一個驚濤又接一個驚濤,他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轉眼卻看人家都吞噬了,獨他還幸存。又是一次,仍然如此。再來一次,仍然如此。他完全搞不懂,也隻好接受這樣的“好運”。那迷惘而呆然的表情,就留在他臉上了。
雲舟來時,銀杏正黃,如燦然金子,風卻寒了。一陣風,便吹落一層金子落在地上。夜來露一打,老葉都粘在地上,也沒有人掃。雲舟便踏過這層舊金屑。又一陣風吹下新的葉片。
唐靜軒忽得句道:“鳳羽猶生,雖千秋露泫積寒,終成扇舞;麟蹤何覓?枉百丈霜痕鑠骨,隻見風來。”
“咦?”雲舟道,“這是你自己寫的?”看見唐靜軒臉上的表情,她知道不用問了。
唐靜軒臉上的表情,那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吟出這樣的好句,受到了驚嚇,而歡喜還沒有來得及生出來的表情。
雲舟向他道喜:“這是好句。”
“這真是好句。”唐靜軒自己也嘖嘖點頭,“就算澹台以還活著,寫得也不過如此了罷。”
雲舟不能否認。
唐靜軒張開雙袖,低頭看看自己,心道:“而我居然還沒死。”L
☆、第六十九章 坐席讀書
雲劍策馬往西,先不南下直搗西戎的大本營,卻去了畫城方向。
在水佐崗附近,他停下來,點了一柱香。
也沒有祭品,就那麼一柱香,也沒有祭詞,誰知道是祭誰的呢?人也不敢問。
雲劍就自己默默在香前立了片刻。
風來。
疾風冷如刀鋒。
刀鋒破開疾風。夜風剛掠過刀尖,就已為刀鋒所越過。風中隻留著刀的冷意,已經沒有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