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腳步輕盈,越過她麵前畫著梅蘭竹菊四幅屏風的玄關,從內殿走了出來,看上去睡眼惺忪,實則清醒得很。
回來後,她就一直沒有睡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心情正煩著,南胤在外麵大吵大鬧,她更覺不順心。
“深更半夜,吵吵鬧鬧,你看看你,哪一點像個一國太子。”
白彥秋深知自己這個皇後的名頭是怎麼回事,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訓斥起人來,皇後威嚴的氣場拿捏得恰到好處。
南胤陰狠的眸色掃向謹言,語氣不善的強製下命令,“退下。”
謹言被南胤的眼神看著,頓時感覺如墜冰窖,仿佛隻要她敢搖一下頭,下一刻就能變成一具屍體。
對南胤的越俎代庖,白彥秋眼中不但不厭惡,反而多了一絲欣慰。
做事果敢,快,準,狠,不留一點情麵,這才像一國太子,天胤朝未來的皇帝。
謹言不敢拒絕,求助的眼神看向白彥秋。
白彥秋點點頭。
謹言行了個禮退下,也是個有眼色的,臨走時還帶上了門,吩咐侍衛,南胤沒出來之前,就是皇上來了,也不準進去。
空曠的坤寧宮,在安靜的夜裏,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南胤在盯著白彥秋審視了幾分鍾後,依然不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麼,該說什麼。
他突然有了一種懷疑,前世的南惜音或許並不是構陷他起兵造反,而是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
這種懷疑,讓南胤整個人都焉了。
沒了複仇的欲望,人生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活著的動力。
現在他隻希望,南惜音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外公,仍然是那個慈祥和藹,看到路邊饑寒交迫的乞丐,都會心疼的掉眼淚的人。
他的母後,還是善良溫婉,賢惠體貼,一心為了他,為了父皇,為了天胤朝著想的人。
他不想,也不敢,開口去打破這個維持了兩世的夢。
“胤兒,你深夜來此,就隻是為了來看本宮?”
南胤身上的怒氣,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讓白彥秋心裏沒來由的不安。
“母後,你剛剛去哪裏了?”
白彥秋心裏咯噔一聲響,凝望著南胤,皺著眉心,“自然是在休息,胤兒,這個時間,你不在東宮,怎麼跑母後這兒來了。”
南胤絕望的閉了閉眼睛,打心底裏,他是相信南惜音的。
三歲的孩子,如何會撒謊。
“母後,你撒謊。”
“胤兒。”白彥秋氣急,“你大半夜過來,是來質問本宮,還是質疑什麼,本宮幾時就寢,幾時起床,難不成還要向你彙報不成。”
“夠了。”南胤大吼一聲,氣勢比白彥秋擺得還足,“母後,一刻鍾前,我正好在冷宮附近。”
南胤沒有直說,南惜音說的位置在哪裏,他也不確定,看方向,大概是冷宮的方向。
他希望,母後能主動跟他坦白一切。
聽聞南胤這句話,白彥秋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臉上豪無血色,腿腳有微微的打顫,站立不穩,向身後退了兩步,身體靠在了玄關的屏風上,才勉強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