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弟，你小點聲，這話可千萬別讓我媳婦聽見，不然非得打斷我的腿。”
李老板不以為然的掰開董老板的手，“你怕什麼，嫂子又不在。”
“你嫂子是不在，那你沒看見王三那個大嘴巴子正在前麵排隊啊，讓他聽了去，我這家無寧日啊！”
李老板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了王三也在前麵排隊領酒。
而王三的前麵，隔了兩個排隊的空位，似乎有什麼人趴在地上。
不過他沒管，這年頭的可憐人多了去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董老哥，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
董老板皺了皺眉，不確定的說，“我也不清楚，隻聽說好像是城西那個破廟的獨眼龍用嘴巴沾上油漆寫在廟裏的。”
“啊？那個手腳全沒，也沒舌頭，不會說話，聽不見，還瞎了一隻眼睛的老頭？”
印象裏，李老板記得，前幾天還給過他幾個饅頭呢！
“可不就是嘛！”
“切。”李老板嗤之以鼻，“我才不信呢，那老頭都那樣了，看著也不識字啊，再說了，落到這份田地，不知道和人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管他呢，公主都不操心，你操心什麼，來，喝，咱哥倆今天喝個痛快，反正公主賞賜的，正好你嫂子無話可說。”
“喝喝喝，喝完了再去盛，公主說了，管夠。”
哥倆沒在討論，董老板妻管嚴，媳婦不讓多喝，難得這麼痛快的開懷暢飲。
沒過一會，酒見碗底，兩人一口悶了，又上前去排隊去了。
而此時，也輪到了王三前麵那個趴著的人。
他沒有手腳，不會說話，眼睛瞎了一隻。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的季節，靠著身軀在地上蠕動，艱難的爬行。
衣不蔽體，穿的單薄，就算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忍不住為之動容，可憐他的身世處鏡。
剛剛董老板和李老板的話，南惜音也聽到了一些。
她沒有內力，隻聽到了幾句比較大聲的。
不似鳳嵐和靈淵，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們猜想，二人所說的人，應該是楚行。
讓他活著，沒有希望的活著，像狗一樣的活著，這是獨孤小明的意思。
他的悲痛，他們都懂，也都同意了。
楚行這樣的禽獸，就不該輕易的死去。
辭陌，聞言夫妻，一生為他所害，不得善終，楚行這一生，從獨孤小明活下來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會不得好死。
南惜音走到了這邊，這張臉，別說瞎了，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識。
地上蠕動著的邋遢老頭，正是楚行。
他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還聽不見，說不了，用僅有的，看得到的一隻眼睛看到今夜這陣仗，隻以為是哪個善人在布施。
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南惜音。
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萬萬沒有想到，孤高倨傲了一輩子，最後居然是敗在這個小丫頭手上。
他不甘心啊！
楚行猩紅的一隻眼睛瞪著，恨不得把她抽筋拔骨。
他早就應該殺了她的，就不會讓自己落到如今這副田地。
南惜音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老人家，你也要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