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自私。”我看著鏡子裏麵的仔細，確實非常的憔悴。
“你這不是自私，你過得好，我和媽媽才放心。”袁駒頓了頓，“姐，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計較這些得失了嗎？”
我沒作答，袁駒繼續道：“那是因為我停留的時間不長了，所以我想利用最好的時間多看看你，多看看粲然，多看看爸爸，就這樣。喝下孟婆湯，下輩子不知道能不能……”袁駒哽咽了，雖然沒有眼淚，但是我明白他心裏的難受。
“別說了。”我不敢再聽，我心裏麵堵得很。
我怎麼不知道他要離開呢，他的身影已經近乎透明了，現在穿過他的身體，我甚至能看到對麵牆壁上較小的字體了。昨晚，我幾乎沒看清混在黑暗中的他。
剛才他給我捶背，向來都是力道十足的，可是也變得虛弱無力了，甚至有點像撓癢癢了。
“姐。”袁駒和我並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那些密密匝匝的星星。
這是他的創意，在裝修房屋的時候，讓美院的學生來家裏畫了流轉的星空，是我們多年來談天說地時會仰望的美好。
“來生想做什麼？”袁駒側頭看著我。
我也側過去，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皮膚竟然依然如從前般好，即便是歪斜在床上，下巴都沒有出現絲毫的贅肉痕跡，依舊輪廓分明。
“好老舊的話題，換一個。”我不屑道，同時，全身放鬆下來，仿佛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老壇釀新酒嘛，你跟朋友們說起過，可沒跟我說過。再說了，隨著年齡的變化，肯定會有不同的答案啊。”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如果有來生，我肯定要從二十歲開始就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現實主義的。”
袁駒點頭，“那希望你下輩子那性子收斂一點兒，不要得罪人，那樣才保得住工作。”
我白他一眼。“然後，我三十歲的時候就辭職，因為我不能把自己一輩子耗在工作上。”
“挺理想的嘛。”
“那是。”我驕傲，“你呢？”
“我啊，隻要再讓你當我姐就好！”
“天啦，這麼貼心啊！”我驚訝於袁駒說得堅定且一絲不苟的態度。
“對，那樣的話，我就努力掙錢，可以讓你從二十歲起就不被工作牽絆，放心地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動容，洶湧澎湃卻沁人心脾的動容，但是我此刻不想煽情落淚，我不希望和弟弟相處的這麼最後的時間裏還充盈著悲傷，於是笑道，“可是要養活我卻是不容易的事情喔，我下輩子可要不要當灰姑娘，大半輩子都耗費在小屋子裏了。我要當白雪公主，但是不要短腿兒的小矮人圍著我轉，我要一米八五起跳的長腿偶吧供我賞玩，哼！”
袁駒大笑，我卻不想戛然而止，被現實壓迫得好久沒做夢了，閨蜜們的生活節奏也快，大家也不想浪費時間停駐在“聽我講美夢”的事情上，大家討論LV，討論GUCCI，唯獨不想討論“可有可無”的夢想和情懷。
“我要每天聽阿諛奉承的話，被萬人捧舉得高高在上！”
“你現在有兩個男人捧你還不夠啊，萬人啊？那可不是‘小公舉’了，而是老妖婆啊！”
我迅速去撓他的癢癢，我們倆笑成一團。好久沒笑得這麼酣暢，以至於咬肌都有些發麻。
突然，袁駒愣住了神兒。
“怎麼啦？”我奇怪。
“我覺得袁豈有些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我眼神裏裝滿了疑惑。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我不太了解他吧。”
“你們可是一起共事的兄弟啊，還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