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哽在喉嚨,無法再說下去。
「年輕人。」他微微一笑,「慢慢來,沒關係。」
我擦了擦眼角,說:『她還好嗎?』
「她很好。」他說,「不過她跟你一樣,看起來很悲傷。」
我覺得剛剛應該失態了,平靜一會後,又問:『她有說什麼嗎?』
「我們坐著說。」他又帶我走回涼亭。
「她說……」老先生又開始燒開水,「快樂是向外的,悲傷是向內的。
正因為悲傷,所以讓她看清了自己。」
『嗯。』
「她覺得自己可以在畫裏表達很多情感,唯獨對人,她還不會表達。
所以她要不斷地畫,一麵化解悲傷,一麵學習表達對人的情感。」
『嗯。』
「但她畫了三個月,悲傷依舊,直到看見那件石雕,她才領悟。」
『她領悟了什麼?』
「她必須先把自己鑿空,才能蓄滿柔情。」
『鑿空?』
「嗯,她是這麼說的。」
『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他笑了笑,「她隻說她想要畫一幅畫,讓這幅畫能夠
裝滿她對那個人的感情。」
『嗯。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她跟我說聲謝謝,就走了。」
『喔。』我很失望,低著頭不說話。
我覺得已經打擾他很久,而且雨也停了,便起身告辭。
他陪我走到門口,突然說:「對了,我有告訴她,要她早點回去。」
『她怎麼說?』
「她說她畫完那幅畫後,就會回去。而且她會讓那個人看到這幅畫。」
『是嗎?』
「嗯。」他點點頭。
我說聲謝謝,轉身離開時,他又說:「別擔心,她會回去的。」
『嗯。』
「她是為你而畫的,所以你一定會看到那幅畫。」
『你怎麼知道?』
老先生又開始發聲狂笑,笑聲暫歇後,說:「我是個石雕師,我連石頭
的感情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人的感情呢。」
我臉上微微一紅,笑了笑,便離開那座石雕園。
開車回家,心裏覺得有些踏實。
我不必再像無頭蒼蠅四處找珂雪,隻要安心等待即可。
珂雪射出悲傷這枝箭後的四個月,大東的《荒地有情天》終於開播。
從第一集開始,每晚九點,大東、小西和我都會守在電視機前。
「拜托,荒地耶!」大東大聲抱怨,「女主角竟然化了個大濃妝!」
「還有她穿的是什麼衣服?少一點蕾絲會死嗎?」
「我寫的是王寶釧耶!她竟然可以演成潘金蓮!」
「男主角抹的發雕也太神奇了吧,風那麼大,頭發竟然一點也不亂!」
「我要他演出在逆境中向上的勇氣,不是拿刀去砍人的狠勁啊!」
大東總是邊看邊罵,聲音通常蓋過電視機的音量。
小西曾安慰大東,說:「唐太宗之後的皇帝,是很難當的。」
『什麼意思?』我問。
「唐太宗,是那麼好的皇帝,繼任的皇帝,當然倍感壓力。」小西說。
『嗯?』我還是不太懂。
「大東故事中的人物,性格那麼美好,演員當然有壓力。」小西說。
『喔。』
我總算聽懂了。
一個月後,《荒地有情天》下檔。
看完最後一集後,大東跟我說:「你的《亦恕與珂雪》呢?」
『結局還沒寫。』
「為什麼?」
『因為結局還在進行中。』
大東聽不太懂,把我的小說稿子再拿去看一遍後,說:
「其實還是可以拍成電視劇。」
『是嗎?』
「不過要小心,茵月可能會被演成一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
珂雪則會被演成好象不用上廁所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大東說。
『那亦恕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