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也越流越多。
所有負麵情緒和寂寞空虛感似乎會隨著汗水排出體外。
換新手機後一個月,我去了一趟日本,五天四夜的單車旅行團。
前三天都是在石川縣白山市附近騎單車遊景點,大約騎了50公裏。
印象最深的是沿著手取川騎向日本海的這段路程,
因為我沿途不斷回憶起跟她沿著安平堤頂騎到鹽水溪出海口的往事。
最後一天我脫團獨自到白山市的「千代女の裏俳句館」逛逛。
我在展覽室看見加賀千代女親筆寫下的掛軸:
「朝顔やつるべとられてもらひ水」
加賀千代女寫這首俳句時是35歲,和我現在的年紀一樣。
或許35歲是個心境開始轉變的年紀。
回想交第一個女朋友時太年輕,關於愛情的概念,似懂非懂。
大概隻知道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拉倒。
交第二個女朋友時,覺得自己夠成熟,也知道要珍惜愛情的緣分。
但我卻不懂包容與體諒,不懂當女生說冷時,其實不是要你給她外套,
而是要你給她一個擁抱。
如今因為她的出現,讓我學會包容與體諒。
雖然聽起來可能會有點噁心,但我打從心底認為隻要她花開燦爛,
我便心滿意足。
我真心憐惜朝顏之美,根本沒想到我得喝水。
回台灣後,我在工作崗位上變得更有活力。
下班後也會找些事來做,日子過得算充實,空閒時不會無聊到爆。
她說的沒錯,隻要改變過日子的態度,人生就會不一樣了。
我不再用毛筆寫英文字,改用原子筆寫,果然順手多了。
有天下午我去找客戶確認一下他們對產品的要求,六點左右回公司。
一進公司剛好碰見那個人事部門的熟女。
「喂。」她叫住我,「下午有人打電話來公司找你。」
『誰?』
「你同父異母或是同母異父的妹妹。」
『到底是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
「我忘了。」她說,「這有差嗎?」
『當然有差!』我大叫,『我媽媽才不可能在外麵偷偷生個女兒。』
「那你爸爸呢?」
『這我就不敢說了。』
「那她大概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吧。」
『問題是我哪來的同父異母妹妹?』我又大叫。
「她隻說她哥哥姓蔡,在我們公司當工程師,今年35歲。」
『蔡坤宏也是35歲啊。』
「她確認過了,不是蔡坤宏。」
『可是……』
「不說了,我要下班了。」她說,「你妹妹今天晚上會打手機給你。」
『打手機?』
「是呀。」她說,「我給了她你的手機號碼。」
『喂!』我第三次大叫,『妳不確定她是誰、我也不知道她是誰,
妳為什麼隨便把我的手機號碼給人?』
「因為我看你不爽呀。」她竟然笑了,「bye-bye。」
我帶著滿肚子疑惑騎單車回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種說法好像是我當初找solution時的藉口,難道會是她?
莫非她也像我一樣,在南科一家一家找35歲的蔡姓工程師?
這不可能吧。她並沒有一定得找到我的決心和毅力。
況且我在南科佔了地利人和之便,也得花三個多月心血才找到他,
而離開她至今也才一個半月,她怎麼可能這麼快便找到我?
如果不是她,那麼會是誰?難道我真有同父異母的妹妹?
又不是演電視劇,主角總是愛上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的妹妹,
然後才發覺彼此有血緣關係,於是痛不欲生,相約一起去跳樓。
如果既不是她,也不是同父異母的妹妹,那麼到底是誰在耍我?
算了,等接到電話後再說吧。
我打開冰箱,拿出一包冷凍水餃,打算今天晚飯就吃水餃。
扭開瓦斯爐燒水,水還沒開,手機卻先響了。
我從左邊褲子口袋掏出手機,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組號碼。
她的號碼我雖然眼熟,但現在我隻記得前四碼,
而這四碼竟然和來電顯示的前四碼一樣。
『喂。』我按鍵接聽,很緊張。
「你好。請問你是在晶元光電上班的工程師嗎?」
這聽起來應該是女生的聲音,但聲音很低沉,像掐著脖子說話。
『嗯。』我語氣很謹慎。
「你是不是姓蔡,而且今年35歲?」
『沒錯。』我問,『請問妳有什麼事嗎?』
「你認識韓英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