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實力恐怖的大菩薩大佛爺,竟然像極了兩個農閑飽食的老農,愜意無比的蹲在勝佛洞府中,大眼對小眼。
“我不想讓楊戩去找死!他就是一個蠢貨,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劫末之日,賠上自己的性命。”老猴狠狠吐了口唾沫在樹根下,赤目金瞳中是一片讓人心悸的憤怒。
“那……你就這麼拖著?”豬八戒小意問道。
孫悟空轉頭看看沉香離開的方向,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容。“那小子,有些對我脾氣,可是我還是很不喜歡他!城府太深,心思太重,不適合老孫我的套路……我會收下他!”
豬八戒反而有些訝異,一時沒轉過彎來。
老猴翻了他一眼,道:“你沒發覺嗎?他察覺到了一些東西,不愧是楊蓮的兒子,二郎神的外甥呐,我竟有些小看了他。”
豬八戒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誠懇的對他大師兄說道:“猴哥,我今兒才發現,咱們師徒四人,最陰險的竟然是你,老豬我佩服!”
“滾!”老猴一腳把他踹出洞門。
碧玉蓮花
結界外看結界內,看不出任何端倪,枯樹林子慘淡無比,誰能想到真實之景竟是一片桃源仙境,這世上的真相大多如此,難以看清。
沉香坐在結界的邊緣,趨淡的霧氣籠在枯木上,死寂的嚇人。沉香揀了個樹墩坐下,右手掐住印訣,兩片薄唇未見開合,林中卻繚繞起淡金色的光芒,凝成實體的五字“眼耳鼻舌身”。五字浮現,方響起後至的少年聲音。
沉香半仙半人之體,修佛門經文總是有些不慣,全靠《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定心寧氣,是以這閉六識法門用起來格外嫻熟。今日拜山,連串事情之下,竟讓少年在這些年糾纏不明的事端中看出一絲真相,猶如暗室坐禪,忽有一線天光透窗而來,猝然之下沒有歡喜,反倒更為無措。少年素日沉靜的心境,赫然出現縫隙。
五識俱封,沉香僅留下“意”,眼不可見,耳不可聞,鼻不可嗅,舌不可嚐,身不可感,熟悉的黑暗降臨,,此種平靜沉寂,終於讓少年浮躁的心緒安定下來,思想前後一切,更覺清晰。
他一直在懷疑。從當初偶遇哪吒,受其指點開始,便懷疑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他本來猜是老豬,現在想來老豬絕沒有那麼大麵子,可以勞動天庭以冷情出名的三壇海會大神。
嫦娥來尋老豬時,他沒離開,而是躲在黑石壇中看著一切,二郎神與老豬爭鬥,嫦娥在一旁暗懷心思,都被他這個身在局外的局內人看了個通透。還是怪異!那個空長美貌不長腦子的女仙是被人當槍使的,他卻看不見拿槍的那隻手。
自他從劉家村出來,似乎一直有一張看不清的臉,隱在雲層之上,看著他,不時小小地出一下手,推動著他前行。
知道今日,他終於看清了那張臉!
老猴說,不能遂了某人的心。這個“某人”是誰?
老豬說,他也是逼不得已。那是誰在逼他?
沉香雙目一睜,唇角綻出清美笑容,揮散了四周的仙術氣息。天色已黑,雲層極厚,遮住漫天星月,卻尚有兩點微弱的星光,透出層層天幕,柔弱亮著。
沉香溫柔的看著那兩顆孤星,沒來由地在腦海中浮現一雙黑色眼睛。那雙眼睛,總有三分的沉鬱,七分的漠然和十分的無情。至少,沉香原本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