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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節(1 / 2)

她從懷中掏了掏,掏出一張賣身契來,含淚遞到博涵麵前:“這是冷凝姐姐的賣身契,放心吧,這一張一定是真的……我不會再騙你了……”

博涵搖了搖頭,卻又將賣身契推給了她:“你還是交給她自己把,若是你下次見到了她,替我告訴她,一個姑娘家,不要總是冷著一張臉,笑起來才會有男人喜歡呀……若是遇到喜歡的人,就早點嫁了吧……”

荊長歌咬著唇,點頭,再點頭,用力的點頭:“我記得的,我會一字不拉的告訴她的……”

下一個,荊長歌抬了抬頭,荊雷仍舊笑得那般誌得意滿、年輕氣盛、少年有為。

荊長歌跪在荊雷麵前,硬是忍住委屈的眼淚:“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要什麼小姨娘,都是我害了你們……”

荊雷突然張開手臂,笑得一如烈日裏的陽光:“怎麼樣,小歌兒,要不要到哥哥的懷抱裏來哭啊……來吧,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哥——”荊長歌哇的一聲,撲進荊雷的懷裏,嚎啕大哭。

荊雷拍著荊長歌的腦袋,一如小時候她哭著鬧著要娘親受委屈的時候:“哭吧,小歌兒,盡情的哭吧,以後沒了哥哥,都不要再哭了……”

不然,哥哥九泉之下都難安。

荊長歌擦了擦眼淚,從荊雷懷裏出來。

“怎麼?哭夠了,哭夠了就笑一笑,我們家小歌兒,可是能一笑傾萬裏的。”荊雷拍著荊長歌的頭,笑得那般豪爽。

荊長歌抿著嘴,硬是笑了出來,漆黑明亮的眼睛眯起來,彎彎的像是兩道月牙兒。

最後一個。

“爹爹——以往都是女兒任性,讓爹爹擔憂了。”荊長歌把懷裏的畫像小心翼翼的掏出來,遞給荊強。

接過畫像的荊強一喜,拍著荊長歌的肩膀歎道:“歌兒果然最懂父親,知道爹爹最牽掛的是什麼。你娘已經在那邊等了我十五年,我若是再不去陪她,怕是又要耍小性子了。”荊強抬手摸著荊長歌的臉,繼續道,“以後就剩歌兒一個人,在這裏也要好好地。爹爹不要小歌兒報仇雪恨,隻希望小歌兒以後還是快快樂樂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荊長歌抓著臉上粗糙而溫暖的大手,用力的點頭:“我知道了,爹爹,我會的,我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

“歌兒,以後這帝都,便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便走吧。”荊強仍是不放心,又叮囑。

荊長歌點頭,哭聲哽咽:“我知道了,我會走的,爹爹和哥哥不在這裏,我也不在這裏。”

“好了,爹爹都要走了,陪你娘親去了,還不笑一笑。”

“嗯,爹爹以後都會和娘親在一起,是好事。”荊長歌點點頭,抱起酒壇斟滿荊強身前那碗酒:“歌兒從前從未給爹爹斟過酒,今日算是補上了,希望爹爹和娘親,比翼齊飛,日日同好。”

“嗯,好孩子。”荊強端起酒,一飲而盡。

荊長歌咬著唇,又為他倒滿。然後,又為自己倒了一碗。

她端著酒起身,將酒舉在胸`前:“長歌,在這裏為諸位送行了,希望諸位,一路同行,路上,慢走。”她舉酒,一飲而盡。

然後,啪的一聲,將酒碗摔碎在腳下。

“爹爹,女兒的戟術已小有成就,不如以此一舞,為大家助興可好?”她伸手摘下背上的長戟,握在手中。

“好!即是飲酒,雖無管弦之樂,但有舞也好。”荊強拍了拍手,再次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手握長戟,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跳躍時如林中小鹿,靜止時,若草中狡兔。大雪之中,長戟劃過一道又一道弧度,挑、刺、拍、剁……淋漓盡致。

江湖人都道荊長歌毒術劍法了得,盡得孤城雪真傳,卻不知,她耍的最好的,卻是荊家長戟。

一杆銀色長戟,舞盡多少千古烈士。

一場舞閉,長戟向天,她靜立在台上。

那一瞬間,原本包裹在長戟上的外殼突然剝落,一片銀色照耀天地。孤城雪曾經費盡心思都隻能讓這杆長戟稍微光滑一點,可曾想過那隻是假象。

荊長歌仿若不曾察覺,就那般站著。

好似天地間,隻剩下她一人。

隻有她一個人還在站著,鵝毛的白雪覆蓋了倒在台上的所有人。

入春的第一場雪,鵝毛飛舞,而天上的太陽卻那般明亮,刺眼的光芒好似銀針一般,照在荊長歌身上,竟有些砭骨般的疼痛。

一如,這最後的荊家。即使汙垢滿身,也高傲如驕陽。

荊長歌霍亂江湖數載,卻從未出過人命,她下毒害死的第一個人,卻是荊家237口人命。

銷魂刻骨,無味無絕,死者麵色淡然,好似睡著了一般。

沒有人知道,荊長歌是何時下的毒,如何下的毒。

這一舞,名動天下,十裏送魂。後人稱之為:葬魂舞。

不知何時,台下來了幾十輛馬車。荊長歌將長戟負在背上,跪地抱起父親的屍體,一具一具開始往馬車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