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不過是因為母親原本所在的家族與東魔門素有隔閡,長老們對我的出身有所微詞罷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母親剛生下我就去世了,據嬤嬤說,母親的祖父,也就是我的曾外祖父背叛了東魔門。而父親,是被迫娶了母親,他不喜歡母親,自然也就厭惡我……而在我之前,父親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他們的生母均是家中貴族之後……你今天見到的是我的二哥,他的母親乃是大長老龐氏的嫡長女,父親的結發妻子,我的嫡母……”
他沒有再說下去,也許是不願意提起家中那個苛刻的主母,也許單純是不願意回憶那段舉步維艱的童年時光。
“一年前,父親病重,臨終之時,將門中的勢力一劃為三,分給了三位兄長,而留給我的,隻有一把刀,也是他賜予我的唯一的東西……”
男人緊攥住的那把刀,通體呈現灰白色,無紋無飾,樸實無華,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楚天奇平淡的陳述著,初陽卻知道男人受過的苦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想問他的父母究竟是怎麼去世的,他一個人又是怎麼長大的,想問他小時候有沒有被人欺負,生了病受了傷,又是誰來照顧他的?
但嗓子眼兒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到篝火燃盡,他們交握的手掌也始終沒有分開。
夕陽西落,楓葉飄舞,男人英武的身影緊緊地追隨著一抹鵝黃羅裙的少女,若有似無的感情在兩人之間細細地密織著。
“天奇,壞了,我也不認識路了~”
初陽停下來揉腿,走了好久,她早就累了,這片山林處處相似,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我們好像迷路了哎~”她揚起臉來看著男人,滿臉的失落,“要不,咱們還是回剛剛那個山洞待著吧,等玄鷹他們來找我們吧……”
“沒關係,我識得方向。”楚天奇心中暗笑,虧得淩霜能記住如此多的陣法,這普通的樹林倒不認識路了。
待見了女孩疲憊的樣子,他已再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直接橫抱起了她。
“你的傷沒事吧?”初陽環住男人的脖子,感覺他的胸膛堅實無比,一旦靠上,就再也不想離開。
“都是皮外傷而已。”楚天奇腳尖點地,運起輕功,飛騰而起。
“淩霜,你知道嗎,湖海山川才是最奇妙的陣法,相似,卻無一處相同,乾坤之大,連綿不絕,毫無破綻。”
“他曾教給我如何戰鬥!”
不遠處兩隻猛獸伏低身體,互相爭鬥撲咬。
“也教會我如何謀生……”
樹杈上,一隻小猴子正抱著幾個紅彤彤的果子啃食。
楚天奇的聲音變得柔軟,他停下來,摘了一個遞給少女。
初陽小雞啄米狀直點頭,“天奇說的很有道理。”
心愛的少女崇拜的目光,讓他心神飄然,山風自耳畔劃過,蕩起了他的外袍,露出一抹血液的顏色。
“自十年前起,我便開始修煉祖上流傳下來的《刑險衍魔神功》,父親說過,練此功,就提前預訂了死亡。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練下去,就無法從叔父們的魔爪下逃脫,無法成為一個獨立的男人!”
他的神情凜冽,赤紅色的眼球裏交彙了掙紮與死亡的瞬間,幻化而成一種極至的炫麗。
“從此,我拜天地為師,願體悟人生之跌宕,自然之變數!”
男人敞開懷抱,坦然接納那些艱險和希望,悲喜與哀傷。
“而師父,將會庇佑我,戰勝一切!”
“還有你自己,天奇!”少女捧住他的手,與一雙清澈剔透的星眸對視,“那顆純潔而幹淨的心,讓你沒有在波濤洶湧中迷失,它會帶著你走出困境,找到獨屬於你自己的美好~”
男人與她額首相貼,“就是你呀,淩霜~”
此處風景如畫,當真是世外桃源!
然而,既然是世外桃源,便注定了一觸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