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美貌的少婦穿著潔白的素衣側臥在床上,愛戀地撫摸著身邊繈褓之中的嬰兒,滿臉的病色難掩慈母的光輝和她俏麗的容顏。
一旁伺候的中年女人不停的抹淚,“郡主,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少婦微微搖頭,“嬤嬤,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也沒多長時間了……你把孩子抱下去吧,別沾染了病氣。”
“不不不,郡主,您吉人天相……”
少婦顫巍巍的抱起孩子,嬤嬤趕緊接過來,看著熟睡的嬰兒,不禁淚流滿麵,“您若有事,可讓小主人怎麼辦呀?”
“你都說吉人天相,魔侖他定然會得天地庇佑。”少婦心頭有千萬不舍,不禁淚眼模糊,但還是慈眉善目,雙手合十,祈求上蒼保佑自己命苦的孩子。
“還有魔侖……是啥意思呀?是給孩子叫的嗎?”嬤嬤哭得好不傷心。
“他父親給他起的名字,自然是好名字。”少婦微笑著說。
高大英武的男子身穿赭色法袍,他麵露焦躁,沿著回廊,快步走向一座偏僻的小院。男子的速度極快,不多時就甩掉了跟隨的侍從,終於難以壓製心中的急切,運起輕功,飛躍而起……
院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屋中的美婦和嬤嬤都嚇了一跳,美婦此時眼前已一片模糊,但依然知道來者是誰。
“言馨?”男子低沉的嗓音含著一絲顫抖。
“君上……”秦言馨綻開一絲笑意,讓嬤嬤扶自己起來,卻被大步上前的男子摟在懷裏。
‘我終於還是等到你了~’她的眼角劃過晶瑩的淚珠,突然覺得這病痛也不是那麼難挨了。
東魔君揮手讓戰戰兢兢的嬤嬤退下,坐在床邊,執起秦言馨的手。
女子的眼睛不再明亮,但卻依然風流溫柔。
她恭順地倚在自己身側,神情甜蜜,仿佛已經十分知足。
“怪我……”
東魔君久久不言,終於吐出兩個字,如一聲歎息。
他已有多名妻妾,其中包括龐大長老的嫡女,可他偏偏對這個西魔的女子動了情。那日與她煮茶論道,竟情難自禁,留宿此處,致使她有孕,終於將她推向眾矢之的!
“不怪你,修寒……”秦言馨摸索著撫上男子的臉頰,感到指尖一濕,心中幽幽感慨,想到自己千難萬險生下來的孩子,想出聲求他,又不想讓他為難,猶豫不決。
還不等秦言馨的話說出口,東魔君低聲承諾,“我雖不敢說保魔侖一生平順,但隻要有我楚修寒一天,就絕不會讓人傷了他的性命!”
他當時想到給孩子起“魔侖”這個名字,又何嚐不是提醒自己牢記兩族之爭,把握住自己的心。
但感情這種東西,當真是能把握住的嗎?
“多謝君上。”秦言馨如釋重負,如此,她也能放心而去了。
感覺意識愈發混沌,女子心滿意足地笑了,順從身體的本能,倒在男子的懷裏。
“言馨”……“言馨!”
東魔君低低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額角青筋暴起,卻到底沒有再說一個字。
一塊墨黑色的石頭悄悄地放在了女子掌心。
二十年前,母親也是這般悄然沒了氣息,當時還是少年的他,就無能為力地在一旁看著。
十年前,父親即將咽氣,他的臉上卻再也沒有了絲毫哀痛,父親強撐著身體告訴他,倘若有一日,他會為一人落淚,就將黑玉贈予……
他曾以為,今生都無法送出。
隨侍的小廝喘著粗氣來到院中,小心翼翼地出聲。
“君上?”
東魔君站起來,將女子放平,拉過錦被替她蓋好,似乎她並沒有死,隻是睡著了。
而後,他走出門,平靜地對侍從吩咐,“秦言馨乃是珵國的郡主,雖無名分,便以正室之禮安葬了吧。”
見他要離開,嬤嬤也顧不上心中的恐懼,哆哆嗦嗦地請求,“魔……魔君殿下,您是否要去看看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