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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為你活下去(2 / 3)

“我是奧丁聯邦的第四任執政官。第一任執政官遊北晨的豐功偉績天下皆知。第二任執政官黎瑞是守成之才,無功無過地維持了個表麵上的穩定。第三任執政官安蓉是辰砂的母親,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士。”

洛蘭冷冷地說:“我對你們奧丁聯邦的曆史沒有興趣!”

執政官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雲淡風輕地繼續講述:“安蓉才華橫溢,很懂經濟民生,又擅長以柔克剛、平衡各方利益,當然,有所長必有所短,她對軍事一竅不通。不過,她的戀人是聯邦內最懂軍事的男人,奧丁聯邦當時的指揮官,第一區公爵辰垣。兩人強強聯手,又彼此真心相待,那應該是奧丁聯邦曆史上充滿希望的一個時代。可惜,一次意外的車禍事故,他們夫婦同時死於爆炸……”

洛蘭想到她窗戶外如火如荼、明豔動人的玫瑰花海,不知不覺中腳步慢下來。她一直想不通冷漠得像一座冰山的辰砂為什麼會允許自己的城堡裏有那麼溫柔旖旎的風景,現在明白了。

“和他們同車的辰砂奇跡般地躲過爆炸,僥幸活了下來。聯邦痛失兩位英才,當然是極為慘重的損失,但對一個六歲的孩子而言,卻是一下子失去了整個世界。辰砂得了失語症,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開口說話,楚墨的父親把他接去悉心治療,讓年齡相近的楚墨和他同吃同睡、朝夕陪伴,可沒有任何效果。後來,我猜到事情真相,在辰砂麵前將事實複述一遍,才逼他開口說話。辰砂的父母並不是死於飛車爆炸,而是……”

洛蘭停住腳步,左手下意識地摸向右臂。

執政官站在她身後,目光也落在她的右臂上,冰冷的麵具泛著冷冽的金屬光芒,看不清他眼內真實的情緒。

“辰砂的父親是3a級體能,辰砂的母親是b級體能。在飛車行駛中,辰砂的父親突然異變,他的母親隻來得及把辰砂推到飛車外,自己卻被完全異變後的野獸……生吞活吃了。”

洛蘭的身子猛顫一下,左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右臂。

執政官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的手臂,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辰砂的母親為了保護辰砂,在臨死前啟動炸彈,炸死了吃人的野獸。辰砂親眼目睹一切,隻怕到現在都沒有真正走出那場事故的陰影。”

洛蘭忽然轉身,憤怒地說:“執政官閣下,您是不是算計得太過了?就算您要為辰砂解釋,讓我不要遷怒於他,也不應該把我和千旭的事情算計進去!”

執政官平靜地說:“我說的是事實。”

“您真讓我惡心!我看您爛掉的可不隻是身體,您的心才惡臭難聞!”洛蘭罵完後,轉身就走。

以前有畏懼、有希冀,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生怕得罪他們,現在她不畏懼死、不希冀生,完全不在意後果。反正不管她怎麼做,有朝一日,身份被拆穿後,他們都不會對她客氣。

夕陽映照,晚霞漫天。

洛蘭坐在窗前,默默地看著園子裏的玫瑰花。

這個屋子曾經的女主人肯定很喜歡這種美麗卻嬌氣的花,把它們種滿了整個城堡。那位男主人不見得喜歡花,卻很喜歡種花的人,甘之如飴地縱容著她的嗜好。

可惜,象征他們愛情的玫瑰花依舊年年盛開,他們的愛情卻以最慘烈的方式凋謝了——一個化身野獸,咬死了另一個;一個啟動炸彈,炸死了另一個。

洛蘭輕輕地握住自己的右臂。

突然間,她想起什麼,起身去梳妝台上一通翻找,找出那個已經能源耗盡的3d相框。相框並不耗能,補充一次,能用好幾十年,應該至少幾十年沒有人看過這個相框裏的照片了。

洛蘭給它更換能源塊時,發現相框的背麵鏤刻著第一區的徽章:一把出鞘的黑色利劍,紅色的玫瑰花纏繞著利劍而生。

底端刻著兩行小字:

沒有利刃的守護,世間的美麗不可能盡情綻放;沒有柔情的牽製,力量就像無鞘劍,會傷人傷己。

——辰垣&安蓉

洛蘭默默誦讀完,按了一下劍柄上的重啟按鈕,打開了塵封多年的相框。

一張張栩栩如生的相片出現在她麵前。

都是日常生活照,一個容貌溫雅的女子、一個氣質清冷的男子,有單人的,也有雙人的。

她在花園裏種玫瑰,在臥室裏和人通話,在書房裏看新聞……

他在訓練室裏鍛煉,在駕駛飛船,在原始星探險……

草地上,他們牽著手散步;會議室裏,他們頭挨著頭吃營養餐;戰艦上,她神情倦怠地靠在他肩頭……

突然,出現一張嬰兒的照片,他們倆一人握著一隻小手,凝視著彼此在笑。

小嬰兒一天天長大,從蹣跚學步到會跑會跳,幾乎每張相片裏都有他。爸爸鍛煉體能時,把他扛在肩頭;媽媽看文件時,把他抱在懷裏……

一張張照片看過去,會想當然地認定隨著時光流逝,一定能看到小男孩在父母的陪伴下長成少年、長成青年。

但是,一切戛然而止。

照片裏的孩子再沒有長大,一直停留在了六歲。

最後一張照片是他從媽媽身邊跑向剛剛從飛船上下來的爸爸,爸爸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抱兒子,目光卻是看著妻子,一家三口都是眉眼含情,唇畔帶笑。

辰砂竟然是會笑的!

洛蘭正看著照片發呆,敲門聲突然響起。

“洛蘭。”

是辰砂。洛蘭手忙腳亂地把相框塞進抽屜,力持鎮靜地說:“進來。”

辰砂推開門,走到洛蘭麵前,冷冰冰地說:“明天你必須接受康複性訓練!”

“我的事你不要管了!”因為做賊心虛,洛蘭的神情沒有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反而因為同病相憐,帶著一點柔軟,像是無奈的央求。

辰砂一愣,語氣也緩和了:“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我必須對你負責。”

“你答應過我,隻要我體能到a級,就和我離婚。”

辰砂四兩撥千斤地說:“你先把胳膊鍛煉好,真正成了a級體能者,我們再商討離婚的事。”

洛蘭還想說什麼,她的個人終端突然響了。

來訊顯示是封林,洛蘭遲疑了一下,接通視訊。

封林穿著白色的工作服,正在辦公室裏工作。她對辰砂隨意地揮了下手,瞪著洛蘭,劈頭蓋臉地質問:“你的假期早已經結束了,怎麼還不回來上班?”

“我……”

“我什麼?不就是斷了隻手嗎!楚墨告訴我手術很成功,你趕緊給我滾回來,還有病人等著你!”

“病人?”洛蘭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狀況。

封林沒有再廢話,直接給智腦指令,智腦一邊播放影像資料,一邊介紹病人的情況。

病人叫澤尼,十八歲,七歲患病,到現在已經被病痛折磨了十一年。是脫靶效應導致的基因紊亂,免疫力低下,一點小病就有可能奪去他的生命。

洛蘭一看到他小時候的影像,就再移不開視線。這個孩子她認識,是阿麗卡塔孤兒院的孩子。

在孤兒院裏,生病的孩子大部分時間都必須待在室內,千旭有空時,常去看他們,給他們講故事,陪他們做遊戲。

洛蘭因為怕身份暴露,不敢出現在孩子麵前,但她和千旭聊天時,常常會聊到孩子們的病情。

封林說:“本來澤尼的病無從入手,但你在請假去大雙子星前不是提交了一篇基因修複的論文嗎?根據你的理論,我們可以修複他紊亂的基因。”

洛蘭緊張地說:“那、那隻是理論。”

“你的做事風格我很清楚,要是沒有幾分把握,絕對不會寫出來。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基因委員會的十三位老教授都看過論文了,七位教授認為可行。”

“可是……”

“可是什麼?你趕緊給我滾回來,病人已經再等不下去了!”

洛蘭盯著封林身後的屏幕,澤尼躺在無菌病房裏,戴著呼吸麵罩,連呼吸的空氣都必須經過特殊處理。

封林懇切地說:“我不是不能單獨做這個手術,但是,你是理論的提出者,最了解一切。萬一有什麼意外,我處理不正確,不但會害死一個病人,還會讓才萌芽的理論被學術界摒棄。到時候,本來可以康複的病人卻會因為得不到救治死去。這個手術你必須在!”

洛蘭問:“病人還能等多久?”

“最多一個月。”

洛蘭盯著澤尼的照片,下定了決心:“一個月後見。”

封林笑起來:“我等你!”

洛蘭切斷視訊,看著辰砂,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她剛讓他別管她的事,就又轉頭想求他管了。

隻有一個月的時間,想要重生的手恢複到能做基因修複手術,一般人肯定做不到,隻能求助於辰砂。

辰砂沒有為難她,淡淡地說:“明天我陪你去訓練場。”

洛蘭滿麵羞赧,不好意思地問:“現在還不算晚,你有空嗎?”

辰砂沉默了一瞬:“有。”

洛蘭拿起一瓶營養劑,討好地遞給辰砂:“我們現在就去訓練場。”時間有限,越早開始越好。

辰砂審視著她,不解地問:“連自己都不想救了,卻因為想救一個孩子,突然改變心意,為什麼?”

“不是毫不相幹的孩子,是千旭照顧過的孩子,他肯定希望澤尼能恢複健康。而且……”洛蘭咬了咬唇,瞪著辰砂,“我沒有自以為是、胡亂許諾。我是不願接受最壞的結果,因為我要努力爭取最好的結果。我告訴千旭我會治好他的病,但他和你一樣,都不肯真正相信我。現在,他已經失約,我……我一定會讓他後悔的!”

洛蘭趕在眼淚落下前,轉身朝著門外大步走去。

一個月後,洛蘭乘飛船回到阿麗卡塔。

一下飛船,她就立即撥打封林的通訊號。

封林問:“下飛船了?”

“嗯,病人的情況如何?”

“一切穩定,手術是明天早上九點。”

洛蘭緊張地問:“你發給我的病人資料我已經都看完了,還需要我準備什麼?”

封林笑起來:“你又不是第一次進手術室,緊張什麼?為了這一天你已經準備了十年,現在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準備。”

洛蘭想到並不是她一個人做這台手術,封林會全程在場,輕鬆了一點:“明天見。”

“明天見。”

飛車停在辰砂的官邸前,清初和清越站在門口等候,看到辰砂和洛蘭,彎身九十度鞠躬,齊聲說:“歡迎公爵和夫人回家。”

辰砂對清初、清越的異常熱情沒有絲毫反應,麵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走過,直接回自己房間了。

洛蘭瞪了一眼清越:“你弄出來的花樣吧?”

清越殷勤地幫洛蘭打開臥室門:“夫人,請進。”

洛蘭看到床上放著一件性感的蕾絲睡衣,床頭擺著幾個造型奇怪的蠟燭,鬱悶地問:“你想幹什麼?”

清越拿起一個蠟燭,獻寶地說:“這種蠟燭裏麵含有刺激情欲的信息素,能讓公主和公爵享受到最美妙的夜晚。”

洛蘭把睡衣和蠟燭一股腦地塞到清越懷裏:“和你的情人去享受吧!”

清越滿麵困惑:“我以為公主和公爵朝夕相處了八個多月,感情大進,已經是真正的夫妻,殿下總不能和公爵做一輩子假夫妻吧?”

洛蘭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眼睛內全是痛楚。

清越被嚇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公主,發生了什麼事?”

洛蘭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指了指門,示意她出去。

清越不敢再多說,抱著睡衣和蠟燭立即離開了。

洛蘭無力地坐在床邊,打開個人終端,看著通訊錄好友欄裏唯一的名字:千旭。

雖然親眼目睹了千旭的死亡,可也許因為死去的千旭是獸形,她總是無法相信千旭已經離她而去。似乎,他們隻是如往常一般,因為工作太忙,一段時間不能見麵而已。

明天她要為澤尼做基因修複手術,如果一切順利,澤尼會恢複健康,她會得到基因修複師執照。

往常,這麼重要的事她都會告訴千旭。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洛蘭撥打千旭的通訊號。

嘀嘀的蜂鳴聲從終端傳來,洛蘭安靜地聆聽,直到蜂鳴聲戛然而止,通信中斷,表示無人接聽。

洛蘭發了條文字信息:“我回到阿麗卡塔了,明天要做一個大手術,有點緊張,希望一切順利。你最近過得如何?有沒有想我?”

當然不可能收到回複,可洛蘭依舊盯著屏幕,怔怔等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切實際地期待什麼。

突然,個人終端響起嘀嘀的蜂鳴聲,洛蘭心神驚顫,仔細一看來訊顯示是紫宴。

洛蘭按了拒絕,過了一會兒,一條文字信息發送過來。

“洛蘭,按照基地的規定,千旭租住的員工宿舍即將被收回,所有私人物品會被銷毀。你應該想去看一下,有時間的時候聯係我。”

洛蘭立即撥打紫宴的通訊號:“我現在就有時間。”

紫宴幹脆利落地說:“我在千旭宿舍門口等你。”

洛蘭匆匆忙忙跑出門,要上飛車時,辰砂突然出現,冷冷地問:“你要去哪裏?”

“去千旭的宿舍,和紫宴約好了。”

“我送你。”辰砂拉開車門,坐進飛車裏。

洛蘭看無法拒絕,隻能一聲不吭進了飛車。

辰砂沒有用自動駕駛,手動駕駛隻用了十幾分鍾就趕到千旭的宿舍。他沒有下車:“我在車裏等你。”

洛蘭走到千旭宿舍門外,看到紫宴一身簡單樸素的白衣黑褲,倚在欄杆上,看著漫天晚霞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