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柳芊芊翻了個身後緩緩睜開眼睛，意識不甚清明，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她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終是意識到坐在她床邊的人是誰，輕輕開口：“你回來了。”
少女半撐起身子，想要靠著床沿坐起來，卻因為全身無力的原因手肘一鬆，軟軟滑下。
寬大的袖口被扯住，露出右腕血色妖豔的冰曳花。
不想讓記憶看見她虛弱的模樣，少女用力想重新坐起來，卻因衣角被錦被纏住，反而在她的拉扯下下滑幾寸，露出了光潔的空空如也的脖頸以及精致的鎖骨。
洛雪終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強製扶她躺下：“不要再裝了，給我好好躺著！你現在的狀況我都知道。”
少女苦笑，仍是聽她的話乖乖躺著沒動，任她用被子把自己露出的大片皮膚遮住。
洛雪猶豫很久，還是緩緩開了口：“我沒有找到浣滴翠。”
“沒關係，反正我也該休息了。”找不到才是正常，她曾不死心地找了那麼多年，卻還是一點有用的線索皆無。
事到如今，她活的也夠久了，是時候該好好睡一覺了。
記得她還是林蝶語時，有同學和她開玩笑說“我們要好好活著，因為我們會死很久。”
現在想想，的確很有道理。
隻是她所有舍不得的人兒都在這裏，使得她漸漸貪戀起人間，竟有些不想死了。
洛雪隻字不提她的情況，其實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
但她仍有些不放心，反複叮囑道：“你答應我的事兒可別忘了。還有……我要一個青花白釉瓷瓶，從山上順風飄下。”
少女仍是微笑著，隻是洛雪卻已有些哽咽，不忍回頭去看她：“明白。”
“今個天氣好像很不錯，要是有些荷花酥和荷葉茶就好了。”柳芊芊眼神迷離地盯著窗外很久，終是悠悠地吐出這麼一句。
洛雪驀地站起來：“我去給你拿。”
朱雀現在的狀況，多像……回光返照。①①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匆匆穿過長長的走廊，消失在院門之後。
四周恢複了寂靜，柳芊芊靜靜地躺著，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如一個生鏽的零件，一點點放緩，漸漸微弱下去……
陷入無盡黑暗前的那一刻，一個輕柔地略帶著熟悉的薄荷香的氣息俯下，仿佛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唇角。
被洛雪塞回被子中的那隻手終於垂了下去，少女精致的臉龐上猶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有什麼東西跟著叮咚落在地上，那是她一直緊攥在手心的東西，從不離身的那條項鏈，黯淡無光地靜靜躺在地上。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在光影交錯之間，溫柔地向她伸出手。
洛洛，你終於來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