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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節(2 / 3)

我指著牆上的黑白照片問道。高木點了點頭:

“那是我的妹妹。”他說,“照片裏的人看上去很安詳,一點也不像是在戰爭時期。可兩個人的內心卻都是風起雲湧的。照片是在端島[1]

上[1] 端島位於日本長崎市中心西南方向約十九公裏的海上,麵積約六點三公頃。因其外形酷似軍艦,通稱“軍艦島”。由於該島煤炭資源豐富,三菱公司在一八九〇年買下該島,興辦礦業,並大興土木以安置員工。一九七四年,的照相館裏拍的。”

老人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關切地問我:

“我的聲音很難聽清楚吧,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

我把屁股往前挪了挪,向前探出身子。

“不礙事的,我隻要留意聽就是了。”我說,“我也早就想來長崎看看了。借著這次公幹的機會,正好讓我夙願得償,我這會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雨下得不是時候啊……”

高木說。

“是啊,是有點兒遺憾。”我說,“可這雨三菱公司宣布關閉島上的煤礦,全部人員撤離。此後該島便成為一座荒無人跡的鬼城。

惡魔島幻想曲—— 尾聲倒也挺招人喜歡的。”

“我的英語都快要忘記了,眼看著今年就奔九十六啦。”

高木說道。

“哦?那您可真是高壽啊!可您看著一點兒也不像啊。”

雖然我對此心知肚明,但嘴上還是恭維了一句。

“身子骨也越來越差了。趁著我還能像這樣聊天的時候和你見上一麵,我感到很欣慰。”

老人淡然地說道。

護士端著茶盤走進了房間。她將茶杯放在我和老人的麵前。

“醫院裏還有事做,我就不奉陪了。請二位慢聊。”

說完,她衝我鞠了個躬。她講的是日語,見我聽不大懂,老人便將這句話的意思用英文向我作了轉述。我向她點頭致意,對她為我領路表示了感謝。

“有關巴納德·科伊·斯托雷切先生的行蹤,在他祖國美國始終就是一個謎。美國人的看法是,他是在B-29 飛到九州上空被擊落時戰死的。可是到了戰後,卻從日本方麵的檔案中發現了有關他被俘獲的記載。然而,再也沒有任何信息能顯示他成為戰俘以後的情況。由於他本人沒有向占領軍報到,長期以來,在他本國就有一種猜測,認為他也許是負了傷,在日本的某個地方死去了。”

在我說這番話的時候,高木邊聽邊不時地點頭,一旦覺出哪裏聽得不甚真切,他便蹙起眉頭,惡魔島幻想曲—— 尾聲稍稍探出上身。於是,我便盡量注意放緩語速,好讓他聽得輕鬆些。

“可就在去年,您接受了一家美國媒體的采訪,親口說斯托雷切先生在日本幸存了下來。您的話激起了斯托雷切先生遺屬們的強烈興趣,他們急切地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過著怎樣的生活。由於發生了一些遺產上的問題,我這次被派到日本,就是為了對實際情況進行調查的。”

聽完我的這些拋磚引玉的話,老人仰靠在輪椅背上,用他那塌陷的下巴對著我。他在對著天花板出神。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其間,我一直聆聽著外麵的雨聲。

老人緩緩地收回視線,然後訥訥地開了口:

“說來話長啊。實在太長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

接著,他的表情微微抽[dòng]了一下,仿佛在苦笑。

“可如果不說,這段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就會從曆史上消失,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況且,能講述這個故事的人恐怕隻有我了。說起來,他還真是命運多舛。在戰後,巴納德用了很長的時間,親口對我講述了所有的來龍去脈。我都一字不落地聽了,那感覺隻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以我的感受來說,無論是在美國還是日本,他的人生一直都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