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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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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對於參加這個節目,他是抗拒的,他什麼身份,憑什麼要紆尊降貴來參加這個幼稚的綜藝節目,不知道他的時間都是按美金來計算的嗎?可是當他高傲地抬起下巴,想要指派自己的貼身秘書去陪兒子參加節目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屈辱表情。

對方忍耐著,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惡聲惡氣地說話,隻是諷刺地勾起嘴皮,煙灰色的瞳孔有著幾分極端和戾怨之氣。

那一眼,就像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待他這個兒子,那個從小被爺爺奶奶寵得無法無天、像個任性魔童的孩子。這也是他第一次察覺到,他眼前似乎擺著一個可以修複父子感情的機會,雖然形式非常幼稚可笑,但是腦海裏的聲音告訴他,如果他錯過了,那本來就破裂如冰的父子關係會許徹底萬劫不複。

於是他皺著眉頭,不知為何就鬼使神差地取消了這個決定,推了不少會議親自來了。

一路上,他接聽電話,發布命令、進行電話會議的時候,眼神不是沒有往兒子上瞟,他也能察覺,對方再怎麼冷淡倔強,其實也在拿眼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明明坐在同一個車廂裏,他們卻像一對恰巧搭坐同一班車的陌生人似的。

哪怕是之前在醫院裏,他們的對話也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你怪我不來看你嗎?”

殷凜硬巴巴地回答:“不會,我知道你忙。”這話看似體諒,但聽著沒有多少感情,就像是他公司下屬對他的形式用語。

看殷凜懷裏抱著平板,他又皺眉:“你還在住院,少玩電腦。”

對方“哦”了一聲,就果斷把平板合了,讓他無話可說,也找不到話題繼續,溫柔的說話不是他的特色,教訓的話語隻會拉開兩個人差距,怎麼開口都不對,於是最後兩人可以一個下午坐在病房裏,沉默對視。

直到林家那被全醫院護士小姐喜歡的小家夥過來,那甜甜軟軟的聲音才像是打破了異時空的安靜,讓時間徹底恢複流動。

一開始,他目光銳利,努力想從這個小不點身上尋找到愛人的影子,既然是有血緣關係的直係舅甥關係,那長得相似也是正常的吧,即使他暫時也理不清對監牢裏那人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盯了好幾天,他決定放棄,好吧,他發現這小鬼長得太可愛了,他根本找不到跟沈雪梓有哪裏相似的地方,這個事實讓他心下更加黯然。

在好一通喋喋不休順便插了不少廣告語之後,村長李悅拍拍手,又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把所有父子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後,笑著讓各位老爸和孩子們按老規矩,上交手機等電子設備和零食玩具了,並開始吩咐工作人員從中幫忙。

可能是已經經曆過一次了,這次各位老爸和孩子們這次也沒有撒潑哭鬧,一個個都乖乖地交出去了,還有發現玩具落在身邊,主動上交的,贏得了不少好感。

就在殷衡也走過去,打算把自己隨身物品交出去的時候,意外發生了——網播節目彈幕也提前開啟了一波“前方高能預警”“大家做好準備,別喝牛奶”,於是本來還在喝啤酒吃宵夜的人卡著嘴,頓時不知道是咽還是吐,等到看見發生了什麼後,一個個都噴了。

個高腿長的殷衡走路向來目中無人,從不看腳下,自然也沒看見到有一個褐色小腦袋在搖搖晃晃地靠近他,畢竟那麼小小一團根本讓人毫無防備。

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慘禍已經釀成了,“吧唧”一聲,小家夥剛舔了一口的冰淇淋球直接擠到對方西裝褲上了。

一邊看著對方褲子上那一大坨粉紅色的汙漬,一邊看著自己小手上沒了大半的黏噠噠的脆皮甜筒,林汐先是一臉茫然,後來像是明白了發生什麼事,那烏溜溜的瞳仁圓溜溜地大睜著,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咪。

殷衡皺眉,他一點沒想到剛參加這個節目,就給自己送了個見麵禮的竟然又是這個才到他膝蓋彎的小鬼。

前幾天預告出來,在節目組大放神秘的時候,網上早就有不少人猜測他會出場了,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網上問他,是否真的喜歡穿紫色內褲,要麼就diss他的眼光。當然他也要感謝這家夥那幼稚到不行的爹,在處於風暴當中的那幾天,他還真因此認識了不少眼科醫院。

結果這家夥的爹剛下台,孩子又登場了!這不是約好了吧!?他看了看自己狼狽黏膩的褲子,又睨了一眼旁邊盡職盡責在錄製的攝影師,對方老老實實守在機位後邊,一點也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瞬間,他感受到了來自這個節目的惡意。

場上唯一不和諧的黑西裝,本來是提升顏值和逼格的一大利器,沒想到竟慘遭洗禮,想到這是要登節目的,關乎形象問題,殷衡就忍不住鎖緊了眉頭。

他一皺眉,小家夥就瞪圓了眼睛。

他再皺眉,小家夥嘴巴一癟,已經準備哭了,秀氣的黑眼珠子漸漸聚起水汽,似乎下一秒就要掉眼淚了。

不好!他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妙,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一個孩子傳出去可不什麼好名聲,他隻好耐著性子,盡量放柔了聲音,幹澀地道:“別哭,叔叔的褲子沒事。”所以你沒必要自責,也沒必要哭。

然而小家夥眼睛浸著水,嗚嗚嗚的哭得十分起勁,根本不理他。

這時候,上交完東西的殷凜走過來,看了一眼道:“爸,他是想讓你給他買一個新的。”

殷衡:...........

聞言,小孩馬上就不哭了,不僅小小聲嗯了一聲,還軟軟地補充道:“要草莓味的~”說完,咬著手指頭,微歪著腦袋看他,那嬰兒肥的小臉蛋,搭配上水潤潤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愛。

殷衡:.........

最後他還是回頭去買了,不過回來的時候帶來的是兩個,一個遞給了那個孩子,另一個遞給了自家兒子。

雖然依然沉默寡言,但那兩個粉粉嫩嫩的冰淇淋已經讓他看上去不再那麼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了。

看到冰淇淋,林汐歡快地接過,乖乖嫩嫩地說了一句謝謝叔叔,然後馬上小口小口地舔了起來,不管是那懂禮貌的小動作,還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上去都可愛得讓人感到窒息!

比起林汐的主動,殷凜倒是愣了愣,好半天才接過,在鏡頭裏,他盯著那冰淇淋一點點融化的頂端不說話,直到融化過頭了,才開始嚐試著咬上一口。

可是,就像是從這樣一個小得不起眼的冰淇淋開始,這段瀕臨破碎的父子關係開始有了縫補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