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他又不敢動作太大吵醒裏頭睡著的人，疾步上前拉開自己老媽，哭喪著臉，“媽啊，做人要誠實。”
“看都看了，別念叨了。”媽媽神情挺複雜，皺著眉看不出情緒，甚至還有點恍惚，把保溫桶的盒子開了又合，與其說是交代不如說是自言自語，“等會小涵起來了，你就熱熱粥，她喜歡吃燙的。”
二師弟“嗯”的答應下來，看媽媽收拾收拾要走的模樣，甚是詫異，“媽你要走啦？”
媽媽沒回答，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門前，穿鞋卻費了好久的功夫，僵了片刻回過身來，“那什麼……”
二師弟做洗耳恭聽狀。
“有空帶女朋友回家吃頓飯。”說完，媽媽連他的表情也不看，慌慌忙忙地開門出去了。
二師弟覺得簡直莫名其妙，總往不好的方麵想，猜了猜是不是媽媽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自己也去推客房門瞅兩眼。
他看的畫麵第一眼，是好笑。陰暗的房內，師姐淒慘被小涵擠到了床邊，堪堪懸著，手臂還充當一個七歲娃娃的枕頭，由於兩床被子都被小涵卷著玩，身上隻能湊合蓋到個小角，而罪魁禍首的小涵呢，兀自睡得香甜，嘴巴還銜了一絲微笑。
可兩秒後，他才知媽媽怎麼就這麼改了注意，開始中意起“外地的”池魚。
室外的太陽光從雲後露了臉，白晝的光線透過橙色窗簾照在依偎的兩人身上，池魚向右斜臥著，精致小巧的下巴正巧貼著小涵的額頭，一手枕在她脖子下，一手輕輕摟著，纖細的手臂牢牢鎖好亂動不老實的小孩子，無名指上的戒指幽幽發著暗光。
就像一個母親。
……
“什麼？！咳咳咳……”池魚喝牛奶的時候，二師弟冷不丁地告知了自己媽媽突襲的事情，還遺憾地告知她，她那恐怖的睡相成功引起了長輩的興趣，要求見她一麵。
二師弟剛心軟，湊過去想給她拍背順順氣。他才抬手，卻發現小涵的小手已經捷足先登，正笨拙地在自家未來媳婦的背上亂拍，不由狠了下來，撒謊到底，“是啊。”
“我……睡相真的很……嗎？”池魚哭喪著臉，連手上還剩大半的麵包都不小心掉了地，慌慌張張地撿起來後，開始托腮沉思，一副苦大仇深生無可戀的樣子。
終於，他良心發現，趕緊解釋，“我開玩笑的，她隻是想見你而已，你怎麼這麼容易被騙。”
池魚鬆了口氣，驚魂未定地捋了捋劉海，之後忽然冷臉瞪他，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轉頭對小涵說，“小涵，記得哦，不能浪費糧食，不能拿食物玩。”
本來二師弟以為會被池魚訓一頓，沒想到她轉眼就去教育小孩子了，不由慶幸，自顧自地移動凳子近了她們點，繼續愉快地吃早餐。
“嗯。”小涵眨眨眼，反應了一下，才懵懵懂懂地答應下來。
“閉上眼睛，乖哦。”池魚摸摸小涵的腦袋。
小涵果真聽話地閉眼睛，還很可愛地用雙手捂住了。
二師弟覺得好笑，不知道池魚搞什麼花樣的時候，才轉過臉來，就結結實實地被池魚糊了一臉麵包。
那麵包雖然掉過地，可才熱過，鬆鬆軟軟的，用手掌往臉上摁，那感覺……很複雜，但是絕不會舒服。
他當時覺得有趣，感覺池魚難得的孩子氣，剛想安撫一下，卻發現池魚已經體貼地幫他把那麵包拿下來，隨手丟到垃圾桶後，才折回拿了張紙巾幫他慢悠悠地擦拭臉上的麵包屑。
二師弟以為，師姐還是溫柔賢惠的，就算一時撒氣也會迅速恢複原諒，還因為池魚這個舉動而感覺心暖，打算繼續討好她來著。
沒想到，池魚先開了口說，“小涵，睜眼吃飯咯。”
小涵乖乖放下蒙眼的雙手，拿起自己的勺子繼續吃著粥，眼睛直溜溜地瞧著他們。
“你看，你堂叔多笨，吃麵包都吃到臉上去了。”池魚笑笑。
二師弟的表情僵了。
小涵不愧是自帶熊屬性的孩子，指著二師弟笑得開心，甚至吐了吐舌頭，重複了昨晚說了好多次的挑釁之句，“堂叔笨蛋。”
十分無所謂地看掩麵偷笑的池魚以及興高采烈的小侄女，二師弟起身洗臉去。
沒想到他輕微的潔癖發作，越洗越覺得黏乎，甚至感覺有種奇怪的味道，索性開大了水直接衝，等用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後，才關了水出去。
一出去，他感覺一陣寒風過，刮得猶然溼潤的臉涼颼颼的。
“怎麼這麼久。”他媽媽端坐在沙發正中，摟著身旁的小涵，笑意吟吟。
身旁是才從廚房出來的池魚，正拿著一杯熱茶走過去，聽到聲響後局促不安地回頭瞧他一眼。
“媽，你怎麼又來了……”他歎氣。
“我怎麼不能來了？”媽媽斜眼瞪他，嘟囔一句沒大沒小。
二師弟習以為常，甚至希望他媽媽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放池魚一條生路，可惜他才張口，媽媽就收回了目光，轉而對小涵親切道，“小涵乖，叫客人坐啊。”
“……”池魚有點尷尬，僵在原地不動，因為她這個客人，可是在這裏留宿一晚，剛剛還以主人的姿態給二師弟媽媽倒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