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長衫的衣角。
長衫的內裏居然是紅色的。
紅得鮮豔,紅得刺眼,紅得像燃燒的火,紅得如流淌的血。
如果逮治犯人的錦衣衛緹騎瞧見,一定會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因為這件長衫,就像生生把他們官服的麵子做成了裏子一樣。
就在這名男子走過三人身邊後,倏爾回頭,打量了一下韓若壁。
準確地說,是打量了一下韓若壁身側的佩劍。
這時,韓若壁的嘴已撇成了一張瓢。
要知道,眼見著黃芩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名男子,他肚裏的酸水早就泛到鼻子裏,眼見著就快要嗆出來了。
而黃芩,仍在盯著這名男子瞧看。
用鼻子發出‘哼’的一聲,韓若壁忍不住白了男子一眼,撅起嘴,嘟囔道:“真會裝模作樣。”
轉而,他又凶巴巴地衝黃芩道:“你瞧夠了沒有?”
黃芩的目光已落在男子腰間的佩劍上,低低道:“原來是他?”
韓若壁心知肚明,卻故意酸溜溜道:“他是什麼人?”
“明知故問,”黃芩移開目光,轉顧他,微微一笑,道:“瞧見他,很容易想到你。”
聽到這一句,韓若壁才心頭一陣舒暢,酸氣消退了不少,抹了把麵頰,露出得意的神色道:“因為我和他一樣,長得一副好樣貌?”
其實,若單論樣貌,韓若壁遠不及這名男子俊美、驚豔。
轉而注視著韓若壁腰間的‘橫山’,黃芩道:“因為你和他一樣,也是用劍的高手。”
韓若壁心頭一動,望向那名男子,目中閃爍著幾分挑釁的光芒,道:“翡翠金絲劍,玉帶錦衣侯......若有機會,倒是不妨同他較量一下,也算得一件幸事。”
原來,二人都瞧得出來,這名形容出眾,孤傲不群的男子就是江湖上人稱‘翡翠金絲劍,玉帶錦衣侯’的鬆戎。
將二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一來一往都瞧在眼裏的倪少遊,此刻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因為,韓若壁和他之間從來都沒有這般自在、平等的對話與交流,似乎他與韓大當家,從來就隻是仰視和被仰視的關係。
倪少遊已經可以確定,大當家同這個高郵捕頭間存在著某種超乎尋常的情誼。
這種情誼,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直到現下明知沒了希望,卻仍舊掙紮著不肯放棄。
其實,在歸善時,倪少遊就隱約覺察出了一二,但一直在心裏暗示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結果。
應該說,他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的結果。
這一刻,他開始心生恨意,恨自己,恨黃芩......也恨韓若壁。
發覺到這一點後,倪少遊怔住了。
他怎麼可能恨大當家?恨韓若壁?
默默地仰起頭,瞪大眼,任憑烈日將雙眼耀得發黑。
他開始後悔跟上來了。
這種時候,韓、黃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已經走過去十餘丈的鬆戎正準備繼續趕路,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斥:
“等一等,你站住!”
這聲輕斥是以內力傳出,直入他的耳中,震耳欲聾。
在黃、韓二人聽來,這聲音有那麼點兒熟悉。
鬆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瞧看,就見一名女子從後麵牽著馬,步履匆匆地追了上來。
黃芩、韓若壁定睛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宮家的小姐--宮露白。
這時際,宮露白當然也留意到了他們,經過二人身邊時,腳下稍停,麵露驚訝之色,道:“咦,怎麼是你們?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