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趕上黃芩後,他一邊跟著黃芩往坡上走,一邊又回頭望向身後的那條小溪,自言自語般嘀嘀咕咕道:“哪有喝水能喝死人的,除非有人特意在水裏下毒害人。”
黃芩隻管往坡上走,也不知聽沒聽見,總之一個字也沒說。
土坡的另一麵也是大片的毛竹林,林間辟出了一條半是碎石半是土的小路,路的兩邊還有不少塌陷下去的坑洞。
黃芩牽著馬,目不斜視地走在這條路上。
路的盡頭是一座依坡而建的山村。
這座山村叫坑坡屯,人口不多,總共就幾十來戶人家,地方也小,屯前吆喝,屯後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村子裏的住戶都不富裕,所以房子基本上是用泥巴加毛竹湊合著搭建起來的。有點奇怪的是,這個村子裏的人似乎很喜歡打井,才幾十戶人家的小屯,卻有近百口井。
跟著黃芩進入村子後,韓若壁一麵東張西望,一麵道:“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話雖這麼問,但其實他已經隱約預感到了什麼,暗裏禁不住一陣陣興奮,這種感覺就像是越來越接近謎底的猜謎人。
黃芩沒有回答他。
又走了幾步,韓若壁壓抑不住興奮,覺得必須再說點什麼:“你不是說這些年一直沒來過嗎?怎麼輕車熟路得很?”
黃芩依舊沒有回答他。
村子裏零星往來的村民俱向他們投射來略帶膽怯又好奇不解的目光。
看村民的反應,平日間這個村子應該很少有外人出現。
也許是怕生,也許是不想多事,總之沒有人上前主動探問黃、韓二人此來的目的。
坑坡屯的東北角有一處水潭,水潭不大,但很深,西側修了一口井,方便村裏人取水。水潭的東邊是一棵老梧桐,有成年壯漢的腰那麼粗,枝繁葉大,伸出去的枝葉幾乎掩住了大半個水潭,仿佛半空中給水潭加上了個蓋子。
行至潭前,黃芩鬆開韁繩,任由馬兒在邊上閑溜達。
“可是到地方了?”韓若壁栓好馬,問道。
黃芩點了點頭,望著幽深的潭水,道:“這個水潭和剛才的那條小溪是相通的。”
韓若壁‘哦’了聲,探身往水潭裏瞧了瞧,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接著,黃芩來到梧桐樹下,圍著梧桐樹繞了一圈,似乎在找尋什麼。
“找什麼呢?”韓若壁打趣道:“都說梧桐是鳳凰所棲之地,你不會是想獵一隻鳳凰吧?”
黃芩眉頭深鎖,沉默了良久才歎息道:“八年前,我把他埋在了這棵樹下,之後再也沒回來過,不想,現在連墳頭都找不見了。”
韓若壁的心一抖,仿佛漏了半拍。他道:“你說的是那個小捕快?”
黃芩隻不言不語地盯著那棵梧桐樹,眼神有些發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韓若壁瞧了,心裏很不是滋味。
忽然,有聲音傳來:“是你?”
這聲音聽上去頗尖,是從井那邊傳來的。
韓若壁轉頭去看,隻見一個矮胖臃腫、神情潑辣的中年婦人正站在井邊,手裏提著吊筒,看上去似乎是來此打水的村婦。
剛才的聲音就是她發出的。
放下吊筒,那村婦匆匆往這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探頭瞅看。
到了麵前,她眯起眼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黃芩,道:“沒錯,是你。”
韓若壁忙問道:“你識得他?”
村婦道:“我記得他。好多年前他背著個人來過我們村,那時,我見過他一次。”┇思┇兔┇在┇線┇閱┇讀┇
韓若壁故意道:“大嬸的記性真是好啊,好多年前見過一次的人都能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