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勳街不遠,是一所兩路六進的官宅。原主是南都省學台,告老還鄉後便賣家宅,韓老太爺那時候買的。
宅子雖有些年月不曾住人了,可原主是個風流雅致的人,宅中各院落裝潢分布很是考究精巧,隻要稍作翻新,就十分齊整了。
寧氏和韓詩住東路的內宅的院子,花羨魚住東路正院。
待將花羨魚安置妥當,因朝鮮戰事吃緊,韓束也被提前調赴朝鮮。
臨行前的一夜,韓束陪在花羨魚身邊,最喜俯首在花羨魚已近五個月身子的小腹上,不論聽到什麼聲響,都歡喜十分。
“羨魚妹妹,你聽,你聽,方才我聽到聲音了,定是他在裏頭說話了。”韓束喜歡得像個孩子一般。
花羨魚卻羞紅了臉麵,道:“那裏就能說話了,那是……那是我餓了。”
韓束一怔,少時便笑了出來。
自從從坐上了雙身子,花羨魚一點罪沒受,害喜等症狀她一概沒有,隻是不經餓,有時一日吃四五頓都不中用的,和前世比起再舒坦不過了。
麗娘和珠兒將吃食端了上來,道:“爺可別笑,奶奶能吃才能給爺你生個大胖小子。”
韓束卻道:“才不稀罕小子的,女兒才好。”
麗娘忙道:“先開花後結果,也好。”
韓束也不用麗娘她們,自己動手服侍花羨魚。
花羨魚用了一碗甜湯,又吃了幾塊點心,這才覺著夠了。
韓束便將花羨魚吃剩下的,都吃了。
一番洗漱後,小夫妻兩才上床歇息。
韓束抱著花羨魚,輕拍著花羨魚的背,道:“孩子出世時,已近四月,怕是我不能在家了。前番老太太說了,待我走了,她便來住些時日。有老太太在家裏鎮著,我能放心些。對了,孩子的小名我也想好了。雖說那時已是‘人間四月芳菲盡’,但孩子確實你我的初綻的芳菲,就叫芳菲好好了,怎麼樣?”
花羨魚笑道:“若是個男孩兒呢?”
韓束十分肯定道:“不能的,我覺得定是女孩兒。”
一夜就在兩人細語輕聲中,慢慢過去了。
再不舍,韓束終究是要去的。
花羨魚看著韓束扳鞍上馬,和潘青雲一道遠去,直到再瞧不見人影,這才罷休。
韓束一走就是小半年,期間雖有家書寄回,但到底不是時時能有的。
來年的三月,花羨魚的身子比預計的早十日發動。
孩子果然是知道心疼的花羨魚,沒讓花羨魚遭多少罪,就順利出世了。
在孩子出世的一瞬間,花羨魚有種感覺,這孩子正是前世時她連一麵都來不及見到的女兒。
韓太夫人聽說是女兒,有些失望,但也安慰了花羨魚說她還年輕,日後還能有的話。
花羨魚卻發自心底的高興,每每她總抱著女兒向窗外道:“我們一家團圓了。束哥哥,你可要平安歸來。”
而在朝鮮的韓束,正陷入成敗的關鍵。
朝鮮山嶺居多,倭人的忍者十分擅長隱蔽、埋伏和偷襲等迂回作戰之法,還有北虜人從旁策應,而朝廷因北虜人的來犯,多數兵力和軍需都往北邊送去了,讓朝鮮戰場用兵十分吃緊。
這日,韓束仿若感知到了家中妻女的想念,正站帳外出神。
潘青雲手裏拿著一個小火炮,腳下匆匆而來。
這時細瞧不難看出潘青雲手裏的小火炮,竟然是當年韓束在花家時,康家舅父說是從紅毛洋人那裏的得的那架小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