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人往這邊行來。走近之後,紛紛向太子妃行禮,又向鄒老太太問好。其中有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走出人群,笑著喚了聲“姑祖母”。
他便是老太太大哥的長孫、二太太杜氏的親侄子杜之逸,才華極好,卻在科舉上屢屢不順。
杜家兩代的子孫裏,隻這個長子長孫出息些,旁人還不如他。杜家有心讓他出頭,就讓他來了京城。也是他運氣好,得人舉薦進了太子府做了西席,頗得重用。
老太太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杜之逸了,不由多說了兩句。
太子妃笑道:“家人難得一見,老人家不如在這裏多坐會兒,也好陪我說說話。”
老太太連忙推辭。
太子妃不以為意,讓人端了錦杌來給老太太坐。
老太太道了謝後,便留了下來。
鄒家的兄弟姊妹們見狀,行禮後紛紛告辭離去。
這天是舉國歡慶的大節日,國子監和清遠書院也都放了假。鄒家的孩子們,除了鄒元杺外,倒是難得地聚齊了。
往回走的路上,鄒元鈞朝弟弟妹妹使了個眼色。兄妹齊齊將步子放緩,落後旁人幾步。
鄒元鈞問鄒元欽:“老太太和太子府,甚麼時候關係那麼緊密了?”
“倒也算不上緊密。”鄒元欽說道:“平日偶爾去拜訪一下。畢竟杜家的表兄在那裏,杜家又不在京城,老太太擔心他也是在所難免。”
再次聽到杜之逸的事,鄒元鈞眼中劃過一絲無奈。
他怎麼也沒想到,杜家人竟然會往太子那邊靠過去。當真是絲毫都不顧及將軍府的處境。
可惜父親遠在邊疆。而他,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已然事成定局。
“嗯。既是如此,老太太去可以,你們盡量少沾。”
鄒元鈞一語既畢,又有些遲疑。
他這話,弟弟元欽定然是聽得懂的。但是槿兒剛剛好起來,怕是不明白其中關竅所在。
看看四周沒有旁人,鄒元鈞壓低聲音,輕聲道:“父親說過,將軍府,隻忠君,旁人,不沾。”頓了頓,又道:“特別是太子府,尤其不能碰。”
元槿先是不解,而後一思量,忽地悟了。
身為武將,特別是威名在外赫赫有名的武將,忠君是定然的。這個她早已知曉。
至於不能沾太子府……
若陛下是個心性寬厚的就也罷了。可事實並非如此。
自己的得力幹將和將要繼承大統的兒子來往密切,身為皇帝,肯定要心中不安了。
畢竟他年輕力壯,還活得好好的呢。
看到妹妹麵露了然,顯然是已經聽懂了,鄒元鈞這才放下心來。
元槿跟在哥哥們身邊往前走了幾步,側首望向自家大哥。看著他冷峻的眉眼和沉穩的神色,忽然有些心暖,也有些傷感。
大哥能文能武,據家裏人說,他這性子和爹爹是最像的。
其實,哥哥原本可以走武路的,偏偏選了文途……
想必也是不願爹爹難做、不願將軍府受難為吧。
兄妹三人在為家中境遇思慮著,前麵不遠處,鄒元楨正不住地回頭朝著某處看去。
望見那個挺拔出眾的身影後,她心中一動,躊躇起來。
那裏冷冷清清的,沒有別人在。
去還是不去?
去的話,太過唐突。不去的話,今日不知何時才能有機會……
她正暗自思量著,鄒元桐卻怕鄒元楨是在看正說著悄悄話的哥哥姐姐,忙喊了她一聲,笑道:“大姐姐在做什麼呢?”
鄒元楨這才曉得自己激動之下太過顯露,慢慢收回視線,說了句沒什麼,轉而和鄒元桐講起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