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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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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造化弄人,一切皆有緣法。說到底,當初錯的人還是她自己。

晚上,好容易陸湛回府回得早了一些,給老夫人問了安之後,卻依然沒有回蘭藻院。

衛蘅重新拿出了裝著印信的小匣子,領了木魚兒去前院。

陸湛的外書房叫“和氣堂”,匾曰:一堂和氣。衛蘅瞧著那匾聯,再想起陸湛的那張臉,也難怪他的書齋要取名“和氣”了,完全是時時自省。

陸湛在東間見客,小廝引泉請了衛蘅在西間稍坐,衛蘅從日落等到華燈初上,再等到月上中天,才得以見到陸湛。

倒也不是陸湛故意為難她,衛蘅在西間無事,細細聽著動靜兒,陸湛一個晚上就見了五、六撥人,聽進來的引泉說,東廂都還有來客在等著。

衛蘅走到東間,心裏有一絲小小的激動,這還是她第一次踏足陸湛專用的地方,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而蘭藻院則更像是衛蘅這個女主人的地方。

東間其實是兩間,中間以楠木回紋嵌玉燈籠筐夾紗書畫貼落橫披心雕回紋花丫子落地罩隔開,裏間是一麵牆直到承塵的書櫃,前置書案。外間靠南窗設著羅漢榻,並兩溜四張玫瑰椅,北牆開四方冰裂紋內嵌整塊玻璃大窗,透入窗外的一叢綠竹,令人悅心。

陸湛的書房格外的透亮,此時燈火通明,點著蠟山,亮如白晝。

陸湛就坐在南窗的羅漢榻上,引泉正收拾著前頭客人的茶盞,衛蘅看著燈火裏的陸湛,容色如玉,清雋儒雅,一雙眼睛黑如點漆,照得人自慚形穢。

衛蘅拿著小匣子走上前,“這是上次我跟你說的,苟日新的印信。”

引泉已經退下了,陸湛看也沒看那匣子,隻道:“和氣堂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衛蘅也不是一味軟弱的人,十來日的怨氣加在一起,口氣就難免衝了起來,“我也不想來,那是因為你不回蘭藻院。”

陸湛掃了衛蘅一眼,嘴角噙起一絲淡淡的諷笑,“我讓引泉領你出去。”

衛蘅的指尖瞬間冰涼了起來,她能讀懂陸湛的這絲笑容,一如當初陸湛說她“投何致所好”時一般,可是如果說衛蘅這輩子下心討好過哪個男人,那麼也隻有眼前這一位而已。

衛蘅想起當年陸湛總說她一生氣就沒腦子發火的話,這句話時常在她腦子裏回蕩,幫她度過了許多的難關,衛蘅深吸了一口氣,坐於陸湛的對麵,將匣子打開。

“苟日新”在上京城還沒開張,一切還需要話事人籌謀,下麵還有許多為她奔走靠她謀生的人,衛蘅沒有資格任性。而她如今出門或者見客都不再方便,即使陸湛不提,衛蘅也會在適當的時機向他提苟日新的。

衛蘅拿出那枚印章來,那是一枚珍珠耳環,龍眼大小的珍珠,上麵另有機關,衛蘅將耳環遞到陸湛的眼前,“這上麵有兩個機關,隨便打開一個,都能露出印章來,可是若這樣印上去,下麵的掌櫃一看就能認出是假的。需要左三右四撥動,露出來的才是真正的印章。”

衛蘅拿出印泥來,撥動一下,印出來的是一朵山茶花的紋樣,而左三右四撥動後,卻是一個“如意”兩個字。

衛蘅不知道,陸湛還記不記得那片“如意林”,那片林子當時讓她害怕級了,可是後來卻又歡喜於它的名字。

“拿著這個去找徐長順,他會把苟日新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人的。”衛蘅低著頭輕輕地摩挲著印章,“如果可以留下苟日新就留下吧,這個天下遲早會需要全國通兌的票號的。”

陸湛沒說話,衛蘅抬頭看著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陸湛的意思,如果他娶她就是為了冷落她,衛蘅覺得這不該是陸湛這種聰明人的選擇。

“引泉。”陸湛喚了引泉進來,讓他將匣子收好,就像收好一本書一般。

衛蘅愣了愣,才明白這些東西根本就沒看入過陸湛的眼裏,心裏澀澀的疼,大概比被他漠視更讓人難受的就是被他瞧不起了。

引泉收好東西之後,陸湛道:“送少奶奶回內院吧。”

衛蘅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就出去了,木魚兒在堂外等衛蘅,見她出來立即就迎了上去。

衛蘅心裏憋得慌,也沒有心情說話,可是一抬頭就見蘭映月從遊廊過來,兩個人不可避免地照了麵。

第22章 番外22

蘭映月走在前頭,小廝捧雪在她身邊提著食盒。

一看這個樣子,衛蘅就知道蘭映月是經常出入和氣堂的,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眼淚一下就湧出了眼眶。

衛蘅自己也是驚訝萬分,幾乎是狼狽地與蘭映月擦身而過,跑下了階梯。

在東廂等候的客人已經走到了院中,看到一個穿著流月黃蟬翼紗裙的女子從階梯上奔下來,她的裙擺在晚風裏被吹起,飄袂如巫山神女之臨風,那女子在見到他時,明顯地吃了一驚,微微抬頭,一滴眼淚恰好從她眼底滾落,像一顆珍珠一般,客人甚至幾乎聽見了珠落玉盤的聲響。

傳說東海有鮫人,鮫人落淚為珠,高赫當時讀到時,置之一笑,如今才知原來真有落淚為珠,比珍珠更為珍貴。

高赫呆立當場,他幾乎都沒看清那女子的臉,隻記得那雙淚盈盈的眼睛,還有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可她無疑是極美的,美得夜裏出沒的花妖一般,將他的三魂七魄都帶走了。